顧聿之約她吃飯的地方是在自己的那個望江大平層,約了廚師回家,而並非顧家。
薑梔枝鬆了口氣,顧家那兩夫妻給她的感覺不太舒服,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儘量還是想繞開他倆。
不過現在就算她想遇見,恐怕也很困難。
顧仁康遇到了麻煩。
他的老對頭施文安跟他之間的矛盾激化,一觸即發。
顧厭跟開玩笑一樣用戲謔的語氣說出來這句話時,站在她另一邊的顧聿之並沒有開口。
骨節分明的大手插入指縫,跟她十指相扣,穿行在朦朧的月影下。
沒有爭風吃醋、沒有陰陽怪氣,竟然是難得的和氣。
夜風搖動著樹影,發出沙沙的響聲。
這一刻的氛圍靜謐到有些美好,薑梔枝握著顧聿之的大手,偏過臉去看他,心頭升起細微的不舍。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男人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格外溫柔:
“下周你方不方便,寶寶?我打算去拜訪一下嶽父嶽母。”
這句話一出口,原本還在開開心心的顧厭不笑了。
薑梔枝很謹慎的問道:
“你要見他們倆?”
麵容英俊的男人看著她笑,溫和的語氣格外繾綣:
“結婚的事情不急,可以等你以後再長大一點,畢業之後幾年也沒關係,但是我想先把婚事定下來。”
薑梔枝:“……”
又來?
她不說話,男人的腳步也放緩下來,或者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是不是太急了?抱歉寶寶,沒有催你的意思,是我太沒有安全感。”
想了想前段時間被拋棄的顧聿之,薑梔枝又忍不住回握著攥了攥他的指尖:
“不是你的問題。”
心疼男人就會被逼婚。
跑路已經提上日程,她還是不要不舍得了。
薑梔枝揚起唇角,正要說話,忽然動作一僵。
穿過樹枝的月影打在地麵,照出一片一片不規則的小水汪。
而樹影的遮掩之下,沒有人看到的地方,顧厭的手指不動聲色的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指尖。
薑梔枝:“……”
她就知道,小厭今天跟過來肯定沒好事兒!
“上次聊天的時候,看得出來嶽父很喜歡喝酒,我從波爾多收購了一個酒莊,打算作為見麵禮。嶽母很喜歡香料,聽說最近在做研發,我把Adam的研發團隊挖過來了,對方之前是國外一線香氛的調香師……”
顧聿之的聲音娓娓道來,還在繼續著上一個話題,不急不緩。
另一邊,隱藏在月光下的左手手心,卻被那個默不作聲的青年輕輕搔刮了一下。
像是在夏夜裡打著旋兒墜落的樹葉,借著樹枝之間隱晦的光影,準確又狡猾地落在她掌心。
對方在她手裡寫了個什麼東西。
太癢了,薑梔枝一把抓住了他。
顧聿之的腳步停了下來,“老婆?”
薑梔枝含糊其詞:“不用這麼麻煩的,讓你費心了。”
反正等到他要上門拜訪的時候,自己已經滾蛋了。
愛咋咋吧。
她努力裝作無事發生,可是耳朵上的溫度卻燙了起來。
好在小厭在她麵前永遠很聽話。
被她抓住之後,對方沒再有多餘的小動作,也不再繼續寫字。
很乖巧,一聲不吭的被她握著手指,跟著她。
從樓梯出來的瞬間,薑梔枝不動聲色的抽開了自己的手。
顧聿之在開鎖。
腳步聲再次響起,顧厭的手又再次一聲不吭地貼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指。
薑梔枝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顧厭摸了摸鼻尖,還沒說話,正在彎腰拿拖鞋的顧聿之聲音涼涼響起:
“顧厭,彆逼我在這個時候揍你。”
顧厭冷笑了一下,表情格外像個小反派,然後主動將手放開了。
薑梔枝穿上拖鞋,轉著眼睛看顧聿之的房子。
極簡的裝修,大麵積的冷灰色,花瓶裡的鮮花氤氳著香氣,房間裡的燈光投射下來,照著一束碩大的玫瑰花,上麵還有一隻賀卡。
她彎腰捏起來,上麵是手繪的兩個小人,穿著西裝的顧聿之和紮著兩隻蓬鬆麻花辮的她。
【歡迎老婆回家。】
站在光影中的少女彎了彎眼睛,不出意外地在卡片下的禮盒中看到了一隻滿鑽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