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陳墨不禁微微一愣。
“殿下的意思是,將我拖入幻術的人是陛下?!”
楚焰璃沉聲道:“即便不是他親手所為,也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段時間,乾極宮如此安靜,顯然是在暗中醞釀著什麼,隻是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早就已經對楚珩下手了!”
陳墨有些不解道:“可陛下不是早就病入膏肓了嗎?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楚焰璃眼底掠過一絲陰翳,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可知道皇室的詛咒?”
陳墨點頭道:“卑職曾經聽皇後殿下說過,好像還有句古訓,叫做:天命終有儘時,真龍不可長生。”
大元皇室人丁略顯稀薄,但每個都有著過人天賦,無論體質還是悟性都堪稱頂尖,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裡。
代價就是花期太短。
平均壽命不過五十,皇帝可能會長一些,但也就在百年左右。
並且大多晚年不詳,要麼重病纏身,要麼死於意外,這也被認為是蘊藏在皇室血脈中的詛咒。
“真龍?嗬嗬,或許吧。”楚焰璃扯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如果我跟你說,這所謂的詛咒,其實是人為的呢?”
“人為?”
陳墨瞳孔微微收縮,想起了太子身上的圖案,以及楚珩口中那句“為了活命”……
難道真的有人在暗中謀害皇室不成?
“那這個人到底是……”
“它就隱藏在宮牆的陰影中,以血脈為餌,以壽元為食,曾經我以為它是皇權的影子,但實際上,皇權才是它褪下的舊皮……”
楚焰璃話語晦澀難明,眼中彌漫著複雜的情緒。
陳墨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副畫麵:
一隻饑腸轆轆的孽龍盤踞在金鑾殿的龍柱上,貪婪的啃噬著血肉,將國運咀嚼咽下,化作養料滋養己身。
雖然對方的身份楚焰璃並未明說,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陳墨回過神來,說道:“卑職此次前來,就是想要請殿下出手,搜尋楚珩的神魂,或許能找出更多的關鍵信息。”
楚焰璃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從你方才所言的情況來看,楚珩的神魂已經被動過手腳,某些關鍵記憶早就被抹除,強行搜魂,除了會驚動對方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陳墨聞言眉頭微皺。
他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仍然有些不甘,因為這很可能是他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楚焰璃瞥了他一眼,挑眉道:“你明知道這宮裡的水有多深,為何還要繼續追查下去?難道就是為了徐家?”
陳墨沉默片刻,搖搖頭,坦言道:“不止如此,也是為了我自己……儘管皇後殿下對我十分器重,但我心裡清楚,近皇權者不得善終,我與皇室本質上是處於對立麵,這個矛盾根本無法化解。”
楚焰璃知道他身懷龍氣,難道武烈就不知道嗎?
沒有哪個帝王能接受國運被其他人分走,同胞兄弟都能刀兵相見,更何況他一個外臣?
無論武烈如今是什麼態度,最終矛盾都會爆發,或者,對方早就有所動作,隻是他沒有察覺罷了。
方才詔獄發生的事情就是個信號……
楚焰璃眼神中滿是欣賞,頷首道:“你倒是看的通透,換做旁人,可能已經被平步青雲的喜悅衝昏頭腦,不知不覺中便溺死在權力編製的幻景中了。”
“不過,有件事情你說錯了……”
她話鋒一轉,說道:“你和皇室之間的矛盾並非無法化解,隻要你點頭,我們以後就是自己人,不僅如此,我還會幫你一步步走向權力的巔峰。”
陳墨當然清楚她是什麼意思,搖頭道:“卑職對於當麵首這種事情毫無興趣,此事還請殿下莫要再提了。”
“不是麵首,是駙馬哦。”楚焰璃笑眯眯道。
“駙馬?”
陳墨愣了愣神。
楚焰璃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當初跟你說過,可以將你列為駙馬候選人,不過基於你前段時間的表現,我願意跳過這個過程,直接到最後一步……”
“……”
陳墨嘴角微微抽動。
自己表現的很好嗎?
難不成是打屁股給她打爽了?
“卑職倒是有些好奇,要是真成了駙馬,恐怕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吧?還談什麼權力可言?”陳墨問道。
曆朝曆代,駙馬都是“尊榮而不賦實權”,說白了就是隻有虛銜,無法參政。
原因自然是防備外戚乾政,避免大權旁落。
楚焰璃斜靠在床邊,晃蕩著白皙小腿,說道:“那是在一般情況下,駙馬的地位高低要看當下形勢如何,有我全力支持,誰敢說個不字?”
陳墨恍然。
倘若實權還握在皇帝手中,駙馬自然是要靠邊站。
但以如今情況來看,東宮皇後攝政,長公主擁兵自重,想要扶起一個“外戚”,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想當初,林家也是外戚,卻能手握兵權,便是個很好的例子。
“所以……”
陳墨眸子眯起,沉吟道:“殿下早晚還是要回南疆去的,想讓我來做你在朝中的‘代理人’?而我身懷龍氣的風險自然化解,反而還成了你的底牌?”
啪,啪,啪——
楚焰璃抬手鼓掌,讚許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陳墨,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可是我不喜歡你……
陳墨剛要開口,卻聽楚焰璃說道:“先彆急著拒絕,要不聽聽我開出的條件?”
她撐起身子,湊到近前。
兩人四目相對,距離近在咫尺。
陳墨這才注意到,楚焰璃的眼眸很特彆,黑色瞳孔中間有一圈金色圓環,加上略微上挑的眼尾,看起來竟有幾分妖異美感。
心裡還在想著,無論對方給出任何糖衣炮彈,自己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絕。
然而她說出口的話語卻如驚雷般在耳側炸響:
“我知道你和皇後的關係哦~”
?!
陳墨頭皮發緊,袖袍下的手掌猛然攥緊!
即便如此,依然努力保持著鎮定,臉上浮現出詫異和不解,疑惑道:“殿下此言何意?卑職和皇後殿下能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君君臣臣……”
“彆裝了,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楚焰璃嘴角翹起,露出雪白貝齒,說道:“那次我叫你來宮裡喝酒,玉嬋突然趕到,那焦急模樣明顯超過了君臣之間該有的界限。”
“之後我有意無意在她麵前提起你,隻要聽到你的名字,她就會心跳加速,呼吸紊亂。”
“尤其是當我說要讓你當麵首的時候,她情緒險些失控,差點還激發了天曜印台。”
“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便很好的掩飾了下來,可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楚焰璃纖指摩挲著下頜,說道:“看來她強烈反對我和你在一起,並不是出於對皇室名聲的考慮,而是吃醋了呢……”
陳墨嗓子有些發乾。
彆看皇後寶寶在他麵前永遠是一副嬌嗔癡纏的模樣,作為敕令群臣的東宮聖後,怎麼可能毫無城府?
早就已經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說是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都不為過。
可她本身畢竟沒有修為,表情和語氣尚且能夠掩飾,心跳、血流這種生理反應又該如何控製?
況且兩人的力量又出自同源,在楚焰璃這個掛壁麵前簡直毫無秘密可言。
早該注意到這一點的……
楚焰璃語氣玩味道:“所以你們兩個到哪一步了?有沒有親過嘴?”
陳墨回過神來,低聲道:“卑職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麼。”
反正對方也沒有證據,死不承認就行了。
楚焰璃似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淡淡道:“放心,我沒有追究你的意思,相反,我還會成全你們,這就是我方才所說的條件。”
成全我們?
聽到這話,陳墨心跳亂了一拍。
楚焰璃眼底笑意更濃,說道:“皇後的身份你應該清楚,即便你把皇帝熬死了,她背後還有薑家……想要和她在一起,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隻有獲得了足夠的權力,才有和門閥角力的資本。”
“雖說朝堂已經被他們滲透成了篩子,但卻一直無法插手軍政,這也是薑望野苦苦追求我的原因。”
“相比之下,我更願意把這個機會給你哦。”
“你放心,即便是成親了,咱們也隻是表麵夫妻,背地裡你們兩個如何亂來,我都不管……”
楚焰璃靠近陳墨耳邊,吐氣如蘭道:“話說回來,頂著駙馬的身份偷吃嫂子,對你來說應該還挺刺激的吧?”
陳墨喉結微動,咽了咽口水。
還沒來得及說話,白皙酥手便按在了他心口,“你的心跳越來越快了哦~嗬嗬,果然是個色胚,還不肯承認……”
“……”
這女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難纏?
在她麵前,自己好像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陳墨暗暗咬牙,與其被如此拿捏,還不如被霸王硬上弓呢……
“殿下請自……”
“你能不能換句話,我都快聽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