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家族,在湘地還算有些勢力,出了二個五品,四個六品實權官員,家中三代男丁偏生就這一根獨苗苗,打小便是萬般寵愛,豈肯善罷甘休。沒過多久,家族中為首的兩名官員,就因種種原因,被罷官免職,剩下的人再也不敢鬨騰,心甘情願吃下這個啞巴虧。
自那以後,起碼在三湘之地,群玉院的玩笑就不是輕易能開的了。
群玉院,既然自稱院,便不止一座樓。
半條街上有好幾百處屋舍,住著魁以外的女子,按照甲乙丙丁四等,分彆有規格不等的丫鬟、奴仆侍奉,甲乙丙三等,接不接客,全在自己選擇,隻是每月需向樓中交納固定的月例銀子,若連著三個月,交不上足額銀子,就會依次降等,直至成為數量最多、身份最低賤的四等妓女。
“憑什麼不讓我們上去?”
“客官,樓中有規矩的,二樓雅間需另付銀子。”
“多少銀子?我家世代為官,豈會差你這點銀子!”
兩名書生模樣的男子,堵在樓梯口,大聲嚷嚷。
“五百兩!”
“多少?你說多少?”
黑衣小廝站在樓梯口,笑眯眯地重複了一遍。
黃姓書生愣了片刻,氣極反笑,指著他道:“狗奴才!你可曉得,五百兩在長沙府,能買一座三進大宅,或者在撈刀河沿岸,買百八十畝上等水田,你…你們想錢,是不是想瘋了?”
黑衣小廝笑而不語。
“黃兄彆急,我來和他說。”
那白姓書生緩步上前,走到樓梯口,頗有幾分才子風度。
“小兄弟,你可知道在下是誰?”
黑衣小廝搖了搖腦袋。
白姓書生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微笑道:“在下乃是長沙府嶽麓書院學子白青蓮,擅長吟詩作對,蒙仕林中朋友看得起,人送外號……小詩聖!”
黃姓書生也道:“聽見了嗎?睜開你的狗眼瞧瞧,這是長沙府有名的大才子,他能來群玉院,是你們的榮幸,伺候好了,我們一高興,留下幾篇傳世名作,豈不勝過幾萬兩銀子?還敢向我們收五百兩銀子,真是狗眼……”
白青蓮笑著打斷他道:“唉,黃兄,這位小兄弟也是忠於職守嘛,咱們是讀書人,豈能和那些舞刀弄棒的江湖漢子一樣啊,是吧,小兄弟?”
黑衣小廝伸手掏了下耳朵,歎了口氣,斜著眼睛看向黃白二書生,冷笑一聲。
“我說兩位詩聖,你們叨叨叨半天,該不會掏不出銀子吧?”
兩人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正要繼續理論,卻見身後走來一玄袍男子,直接繞過他們,塞了張五百兩的銀票給黑衣小廝,從他手中接過木牌,上了樓去。
“玉叁號雅間,貴客一位!”
黑衣小廝高興起來,吆喝一聲,引來堂下幾百雙眼睛,卻隻望見個背影。
那兩名書生,在樓梯口站著無趣,隻得憤然離開,邊走邊低聲罵道。
“可笑,可笑,我輩錦繡文章,竟然值不過五百兩銀子!”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