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特,繁星大學二年級生,黑夜旅者,其登記在冊的夜刃為「拷貝眼」,夜刃效果是有限度地記錄並複製自己所親眼見過的超凡能力。”
“他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如彗星般崛起,從初入超凡迅速晉升至六階巔峰。但他的背景與履曆卻都已經不可考證,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麵前,便是以轉學生的身份加入了繁星大學,就仿佛此前的經曆並不存在。”
“根據近幾周在帝都的調查,並對其姓名、外貌、夜刃、背景履曆、性格等進行彙總分析——”
“有超過七成的概率,這個繁星大學的黑夜旅者……便是那個曾在第六紀參與了破碎海岸之戰,協助西塞爾殺死豐饒序列傳奇諾亞的幫凶,同名的守岸人組織成員拉斯特。”
“因為與夜世界相關的某種原因,他成功度過了紀元末劫,從第六紀存活至了第七紀。”
“而所謂能夠複製他人超凡能力的夜刃「拷貝眼」,其本質便是吾等在第四紀被初代守岸人所竊取的底蘊——「愚人的圖書館」,「愚人的圖書館」在完全複蘇後,有著包容森羅萬象,將全部二十一條序列長階所有能力複現的效用。”
帝都外城區,一處毗鄰市郊的偏僻房屋之中。
有人似乎是在自語,又仿佛是在記錄或是和人對話。
“我所掌握的占卜係能力、以及預言類聖遺物都無法對這個名為拉斯特的超凡者生效……他被上位者施加了擾動和乾涉,那是天使位格的庇護,令他的命運被遮掩上了一層難以看穿的迷霧。”
“初步猜測,這是第六紀西塞爾的繼任者,那個守岸人格蕾在對方身上施予的祝福,她是命運序列的天使,以我目前的能力還無法逾越這層庇護,穿透迷霧看穿對方的命運。”
“甚至,因為「愚人的圖書館」之中,也記錄下了命運天使格蕾能力的緣故,對方很可能能夠無視位階的差距,反過來對我進行占卜與預言……我前往帝都的動向,也許已經被對方所察覺。”
“以探索夜世界,壓製黃昏災禍為信條的繁星大學……與吾等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存在協助我的可能性。因此,我嘗試與格蘭威爾國君亞倫進行了交涉,以聖遺物為籌碼換取帝國對吾等追捕守岸人的協助,此刻距離約定的答複期限隻剩下最後一周。”
“對方掌握了聖劍,最保守估計也擁有著準天使戰力、且身為帝國之主,倘若得到對方的協助,守岸人將無處遁形。”
“另一方麵,倘若帝國拒絕——我也會嘗試備選方案,譬如挾持這一代守岸人的親近朋友為人質……以此來逼迫對方主動現身。”
祂的聲音似乎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方才選擇又補充了一句。
“最後……格蘭威爾帝國方麵近期存在異動,宣布了下一任王位繼承人的人選並即將於今日成婚,暫不清楚帝國此舉的具體意圖。”
……
距離那棟房屋約五公裡,已經遠離了帝都的城區,而是位於山林之間的一處看台上。
這處露台位於半山腰的位置,平日裡是供給守林人用來俯瞰群山,方便他們觀察森林火情,一旦發現山火苗頭便能夠立刻上報的監測台。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希爾緹娜的家族,那所謂「巡林者」名號的起源。
而拉斯特便單膝跪地,蹲坐在看台之中。
他的身前便是一柄修長的狙擊步槍,鐵色的金屬槍身上倒映著月華。
瞄準鏡中倒映著夜色裡沉寂的世界,還有那道守墓者準天使所矗立的房屋窗戶。
長鏡狙擊槍「七重視域」。
與「鐵紋之月」一樣,這是陪伴拉斯特最長時間的兩把武器,早在拉斯特還未曾成為黑夜旅者,而它也未成為紋章禮裝時便跟隨在了他的身邊……一路陪伴著拉斯特從深藍港那鐵十字的地獄裡殺出,直至今日。
而此刻,在第六紀文明的結晶,科學技術的最高產物——聖遺物「機械火種源」的加持之下,這柄蒸汽時代的老舊槍械也真正完成了重構與升華,被賦予了嶄新的姿態。
五公裡的距離,已經超過了現世幾乎所有槍械與光學瞄準鏡的有效射程。
可是在拉斯特的眼中,那位守墓者的口型卻清晰可見,甚至能夠通過口型猜測出對方所說的語句。
“距離4730米,風速1.3米每秒,方向東南偏東,浮動在0.2內……溫度8度,濕度44%,彈道偏移預計0.7。”
拉斯特所佩戴的耳麥中,傳來了摻雜著沙沙電流音的女聲。
這是英格麗德的聲音,她正為拉斯特擔任著觀察員,作為曾經軍部中的一員,她對狙擊作業的流程自然也並不陌生。
按照拉斯特在深藍港那數百年的時光裡,在鐵十字的煉獄之中所磨練出來的槍法,常規的狙擊他原本是無需任何觀察員協助的。
但眼下所進行的卻並非是常規狙擊……五公裡的狙擊距離在曆史上幾乎沒有任何成功的先例,因此無論再怎麼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距離4730米,風速1.4米每秒,方向東南偏東,濕度45%。”
“拉斯特……真的要這麼做嗎?”
長久的沉默之後,英格麗德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她知道自己所宣誓效忠的對象並非是魯莽之人,但凡是拉斯特所決定去做的事情便必然經過了深思熟慮,絕不會因為他人的意見而動搖。
但英格麗德更清楚,對方的狙擊目標是一位真正的準天使……已經一隻腳邁出了傳奇的領域,隻要更進一步,便是真正的天使。
這是沒有任何先例,沒有任何前車之鑒可供參考的冒險舉動——
稍有行差踏錯,那麼迎接拉斯特的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要躲在一個女人的身後,靠著犧牲對方來保全自己的安危,那種事情我做不到。”
拉斯特依然凝視著狙擊鏡中的世界,他微笑了一下:“況且,不止是守墓者對我這個偷走了「愚人的圖書館」的卑鄙小偷恨之入骨。”
“我和守墓者之間,可也是有很多筆賬要算啊。”
“西塞爾領袖、影仆、凍水鎮裡的鎮民們、還有無數在破碎海岸之戰中戰死的守岸人同伴……還真是連數都有些數不過來了。”
“所以,不是要不要做的問題——”
“而是非做不可。”
拉斯特輕輕地說。
“曾經,在那個燃燒著大火的廢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