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現在可是夜裡,而到了晚上,邪祟是最喜歡勾小孩魂魄的。
然而鐘馗卻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了這裡,並且在看到他們後還沒有露出任何驚慌失措的神情。
光是這兩點,就足夠馬三娘篤定鐘馗的不凡。
“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鐘馗輕描淡寫的從馬三娘臉上掃過,如實回答道。
馬三娘聞言一怔,有些不太敢相信。
不過從鐘馗的反應來看,似乎又並未說謊。
自從成為活人陰差之後,鐘馗做任務的確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有時白天陰司陰差不好處理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當然,李平安不能算,因為他是鬼。
在篝火的照耀下,寒意被驅散,鐘馗的小臉有些發紅。
馬三娘在看了半晌後,重新回到她自己的隊伍中,並且有意無意的向同伴說起鐘馗。
鐘馗對此沒做出什麼反應,隻是在將身體烤暖後,緩緩閉上眼睛。
他的這一動作在廟內眾人眼中就顯得更加奇異。
“嗬,裝模作樣!”
行腳商中一名年紀不大的青年盯著鐘馗冷哼了一聲。
他可不相信馬三娘說的鐘馗有哪裡不凡,在他看來,鐘馗此時的表現都是裝的。
就是在外人麵前給自己加上一層自己不好惹的保護色,讓人不敢輕易動他。
可實際上,鐘馗還真不是裝的。
他閉上眼睛,是為了溝通陰司。
沒錯,這破舊的神廟就是陰司安排在羅州的據點。
這神廟地下,已經被陰律司判官馬漢開辟出了一條陰路,在陰路上設下據點,讓一些陰差駐守在這裡。
由於是在地下,所以常人難以發現,就算是鐘馗也得先溝通陰司,告訴駐守的陰差自己到了才行。
在生火之際,他就已經將溝通符籙點燃,此刻閉上眼睛,正是通過符籙與陰路內的陰差聯係。
“各位大哥,我已經到了。”鐘馗在心中默默念道。
過了片刻之後,便有幾道陌生的聲音傳入鐘馗心底。
“可是陰陽行官,鐘馗鐘大人?”
聽到這聲鐘大人稱呼,就算是通過遊曆磨煉了不少心性的鐘馗臉上也是忍不住一紅。
特彆是那聲陰陽行官,簡直是喊到了鐘馗心坎裡。
“是我,諸位大人好!”鐘馗虎著聲音道。
可他再怎麼虎,聲音裡的稚嫩卻掩蓋不了,所以聽起來頗有些怪異。
“早就聽說鐘大人垂髫之年,就解決了不少棘手的厲鬼,當真是天賦異稟,判官之姿!”
聽著幾位陰差同僚的誇讚,鐘馗嘴角不受控製的上仰。
而這一幕看在旁邊兩夥人眼中,就更加古怪起來。
“他閉著眼睛在那兒笑什麼?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嗎?”
“這娃娃好生怪異,莫不是他實際上是個老家夥,隻是用了還童之術,這才變成孩子模樣?”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忽然間廟門猛地被一股大風推開,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嘭!!”
本就破舊的木門撞到兩邊牆上,頓時破碎,濃鬱的黑夜中,一雙雙冰冷的眼睛直刺廟內眾人。
而那夥逃兵見到來人,立即就抽刀站了起來。
“是督戰兵!”
行腳商們聞言不動聲色的悄悄聚攏在一起,盯著廟外的一隊人馬。
督戰兵是由軍隊內一部分優秀士兵組成,專門用來監督士兵衝殺和逃跑的行為。
如果一旦發現有兵卒不聽上官命令,督戰兵甚至有權利直接將其就地格殺。
因此,軍隊士卒大多都有些畏懼督戰兵。
出現在門外的督戰兵為首的是一名臉上生著絡腮胡的魁梧軍漢,周身氣血濃鬱,煞氣衝天,足以驚的黑夜中小鬼邪祟四處逃竄。
魁梧軍漢踏進廟內後,一雙牛眼看向裡麵的逃兵,嘴角裂開一個猙獰笑容。
“總算找到你們了!”
沒有多餘廢話,魁梧軍漢揮了揮手,霎時間大量兵將湧入,抄起刀槍就殺向了那幫逃兵。
而逃兵們在生死存亡之際也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與督戰兵們戰在一團,一時間喊殺聲四起。
旁邊行腳商們看著這一幕,眼神晦暗不明。
馬三娘見鐘馗還是坐在角落裡閉著眼睛傻笑,就想過去將對方帶到自己身邊。
可就在這個時候,魁梧軍漢朝他們看了過來,凶戾的眼神仿佛擇人而噬的猛獸。
“知道我們梁軍中有逃兵的人同樣不能留!”
此話一出,行腳商們眉頭皺得更緊了,知道他們這次被那群逃兵連累。
不過他們不是平庸之輩,當即便使出手段反抗起來。
馬三娘一邊留意鐘馗那邊的動向,一邊從藍子裡抓出幾個碎布娃娃往前一丟。
娃娃迎風便漲,迅速膨脹到了兩米多高的小巨人,揮舞著拳頭就朝衝來的督戰兵打去。
“哼,下流伎倆!”
魁梧軍漢身後隨即走出一名眼角有道傷痕的軍士,長劍飛出,頓時化作漫天劍雨,將幾個娃娃儘數斬碎。
馬三娘見狀眉心直跳,對行腳商隊中的老大喊道:“聶哥,這支督戰兵實力恐怕不弱。”
名為聶遠的短衫中年人聞言頭也不回,幾個大步跨出,手腳劇烈蠕動,竟是像橡膠般隨意變化,能夠拉長伸縮。
他舉起拉長後的雙手,化作殘影將空中落下劍雨一個個接下,隨後甩了回去。
魁梧軍漢同時也是一步踏出,吸氣間胸膛劇烈膨脹,氣息流轉至雙掌,猛地拍出。
“嘭!!”
雙方之間的較量震得地動山搖,殘破的神廟搖搖欲墜。
而原本緊閉雙眼的鐘馗這時也收起笑容,緩緩睜開眼睛。
“諸位大人,如果剛建立的據點被毀,府君會不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