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君沉默了一下，道：“相信。因為我見識過她的實力，她會神魂出竅，修為很高，而且那日白府失火時，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妖氣。我覺得，那股妖氣應該就是她，她當時應該準備施法救人，但已經來不及了。”
屋裡陷入寂靜。
過了片刻，蘇大方一臉凝重地放下了手裡的茶壺，又問道：“你之前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
洛子君搖了搖頭，道：“完全沒有，也根本想不到。”
畢竟他一直認為白大小姐前世是白蛇，今世是人，如何能想到，對方今世竟然也是妖怪。
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兩個人類，怎麼可能生出妖怪來？
蘇大方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疑惑道：“不對啊，如果她真的是妖怪，又怎會在白家生活了那麼久，又怎麼會嫁給你……”
洛子君道：“或許是跟我當初進入白家一樣，形勢所迫，不得已。至於她為何是妖怪，我也想不通。所以，我想到找到萬妖之國，找到她，然後查清楚。”
蘇大方看向他道：“沒必要吧？如果她真的是妖怪，你乾嘛還要去找她？直接不管就是了，妖怪離開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我……”
洛子君看了櫃台裡一眼，沒敢說出，其實自己已經喜歡上那個妖怪了，而且已經與對方的神魂，纏纏綿綿恩恩愛愛了很久，早已把對方當作了自己的人。
“我必須要查清楚！”
他堅定地道。
蘇大方摸了摸額下的胡須，又思忖了一下，突然看著他道：“她既然走了，那麼你與她的婚姻，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
洛子君心情複雜，道：“事實上，她在走之前，已經把寫好的休書給我了，我……”
他又偷偷看了櫃台裡一眼，道：“其實我在與她成親之前，就在籌劃這件事了，前幾日，我就跟她坦白了，希望她能休了我，然後她就給我寫了休書。”
蘇大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徒兒啊，看你現在的情緒，是不是後悔了？”
洛子君道：“沒……沒有啊。”
蘇大方又道：“那你讓她休了你以後，準備娶誰？你家小姨子？還是那位柳姑娘？或者，大觀園裡那位如花似玉柔柔弱弱的林妹妹？”
洛子君沒有回答，隻是道：“我答應過她，會照顧好白家，會對青桐負責的。”
蘇大方目光閃爍，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時，晴雯突然抱著一籃子藥材，從後院進來，脆聲道：“公子，我知道你想娶誰！”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洛子君道：“反正不是娶你，你彆自作多情。”
晴雯忽地“咯咯咯”笑了起來，道：“人家才沒有自作多情呢！你不好意思說，我幫你說，好嗎？”
洛子君瞪了她一眼道：“多嘴！”
晴雯嘻嘻一笑，正要說話時，櫃台裡突然傳來了蘇清靈淡淡的聲音：“樓上爺爺的房間，床底第四個夾層裡，有一本書，上麵寫著《萬妖之國》四個字。”
此話一出，蘇大方頓時驚呼一聲，一下子從搖椅上跳了起來：“你……你這丫頭……”
蘇清靈看著他道：“你的私房錢，我都拿走了，給你留了一兩銀子。”
蘇大方頓時一個踉蹌，捂著胸口，一副受到莫大打擊，快要站立不住的痛苦模樣。
洛子君卻是激動不已，立刻扶著他道：“師父，彆傷心，我這裡有銀子，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誰知，櫃台裡又傳來了那道清冷的聲音：“你那裡有多少？”
洛子君：“……沒，隻有幾兩……”
“拿來。”
命令的口吻。
洛子君本想爭辯幾句，想了想，老老實實地走過去，掏出了五兩銀子，放在了櫃台上。
“還有嗎？”
“沒了……真沒了……”
洛子君掏遍了自己的口袋，然後立刻過去攙扶著師父，殷勤地道：“師父，走，上樓休息去。”
蘇大方沒好氣地打開了他的手，翻了白眼道：“那本書是老夫年輕時無意間得來的，意義非常，不能給你！”
洛子君連忙道：“徒兒隻是看，絕不拿走。”
蘇大方似乎又猶豫了一會兒，又瞥了櫃台裡一眼，這才不情不願道：“你在這裡等著，老夫去拿。”
說著，直接上了樓。
待他離開後，洛子君問道：“師姐，為何剛剛我問師父時，師父卻裝作不知道？”
蘇清靈沒有回答。
晴雯代為答道：“老爺不想理你唄，這都看不出來？”
洛子君轉過頭，盯著她嬌美的臉蛋兒和嬌柔的身段認真看了一會兒，點頭道：“還是晴雯聰明，對了，今晚天氣有些冷，晴雯，我命令你今晚跟我一起回去，幫我暖床。”
“嘁！人家又不是你的丫鬟！”
晴雯一點都不怕，對著他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又吐了吐小舌頭，扮了個鬼臉，然後抱著藥材，去了後院。
與此同時。
屋外，夕陽已快要落山。
臨安城外，蒼雲山某處，一座被參天古木遮掩的山坡上，一道雪白身影站在那裡，目光遠眺，穿過森林，望向了遠處那座早已模糊的城池。
在她身後，無聲無息地站在一道詭魅黑影。
“恩已經報了，還有什麼舍不得的？”
“你我融合，可登大道，在永生的麵前，什麼都微不足道。何況，隻是一個低賤如螻蟻的人類……”
“什麼七情六欲，不過是夢幻泡影……”
“永生，才是我們唯一該追求的。”
“回去好好修煉吧，那裡才是我們的家，我，才是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