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軒淡淡笑了笑,搖搖頭:“在北境,時時刻刻腦中想的都是打仗、禦敵和衛國,吃什麼用什麼,顯得倒顯得無足輕重。”
他不欲多說,阿福卻在一旁有些抱怨的開口。
“夫人不知,將軍初到北境時,因氣候嚴寒乾燥,缺乏蔬果,每日都是吃粗餅鹹菜,偶有農戶送來葷腥肉禽,將軍用的也十分少,前幾年,將軍每到冬日都為吃飯發愁。”
謝明月聞言,立刻有些心痛,她微微蹙眉,還未開口,謝傅軒便板起臉來,低聲嗬斥道:“阿福,我讓你開口了嗎?”
阿福便低下頭不說話了,廳內的氛圍頓時有些沉默。
顧清瑩忙開口:“彆怪阿福,他自小跟在你身邊伺候,關心你是自然的。當時你這孩子在北境吃了這麼大的苦也不說,是母親無能,沒有保護好你們兩個。”
說著說著,顧清瑩便有些哽咽,連帶著謝明月的心緒也有一些沉重。
她忙從桌上撿了個果子吃,故作輕鬆道:“好在現在大哥回來了,等娘身子大好,往後可以給咱們做一大桌吃的。”
她笑著朝苟子涵開口:“不是說請苟聖手為大哥診脈嘛,咱們都彆說話了。”
謝傅軒嘴角的笑意如常,但大家的麵色都有些怪怪的,誰都沒說話,苟子涵輕咳一聲,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那我來為謝將軍瞧瞧。”
他觸摸著謝傅軒的脈象,謝傅軒神色平靜,麵色坦然,反而是苟子涵以往診脈,幾乎是稍微一觸碰便能診個**不離十的,可今日不但時間長了一些,連脈象都有些不好琢磨。
他的麵色有些凝重,顧清瑩在他手下治了這麼久的病,很是清楚他的風格,見狀心中不禁打鼓,但又不敢出聲打擾。
半晌,苟子涵收回診脈的手,輕歎一聲。
顧清瑩再也忍不住了,連忙問苟子涵:“軒兒的身體可還好?”
她從未見過苟子涵露出如此神色,苟子涵神色十分複雜,謝傅軒突然輕聲笑了笑:“苟聖手診到什麼,但說無妨,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苟子涵猶豫了一瞬。
“那在下就簡單為顧夫人與戚夫人解釋一番。”
他見顧清瑩實在愛子心切,於是簡略開口:“謝將軍不僅體內有舊傷,應當也有其他心病,此症確實隻能休養。遠離了北境那般寒苦之地,在這京城之中,謝將軍的心病多少能夠好轉一些,隻是這開的藥方卻還不夠妥當,若將軍願意,在下可再出一副新的方子,凝神固氣。”
謝傅軒聞言起身朝他作揖:“那便在此謝過苟聖手了,不瞞您說,我為這心病困擾已久,確實已經無可奈何,乃至失了治好它的心思,所以今日才未曾提出。”
謝明月糊塗了:“大哥,你有何心病?若是什麼困難,不妨讓我們知道,也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謝傅軒看了她一眼,眸光中溫潤浮動。
他輕輕歎一口氣,笑容有些苦澀:“久經沙場,見過的景象堪比人間煉獄,將士兵們的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這事說給旁人聽,也是徒增煩惱,苟聖手說得對,我如今回來了,將養些時日,總能抹掉這些傷痕,昭昭不必擔憂我。”
他安撫了兩句,外麵有下人進來,在謝傅軒耳邊低聲耳語幾句,他似乎還有事,便起身告辭。
留下謝明月與戚縉山,又陪著顧清瑩說了說話,等到離開這院子時,苟子涵突然追出來,停在他們麵前,朝戚縉山揚了揚眉。
“戚大人,你方才朝我使的那個眼色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