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仍是散漫的,臉上還帶著笑意,可就是讓人莫名覺出幾分涼意,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環境瞬間靜了下來。
王大人難掩錯愕地抬頭,迎上池宴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由脊背一寒!
對方的眼神似有數不儘的深意,他驀地想起龔尚書的下場,對方是被斬首的,頭顱骨碌碌滾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笑意盈盈的青年,最開始的時候沒人將他放在眼裡,龔尚書不曾,他自己也不曾。
王大人驚顫了下,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在對方的注視下,咬了咬牙站起身,端起酒杯敬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池大人說的是,是下官疏忽了!下官應當自罰三杯!”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他舉杯將酒飲儘,一杯接著一杯。
三杯下肚,他麵色已然泛紅,池宴卻沒動靜,他靜靜垂著眼皮,姿態分外悠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王大人握著酒杯的手隱隱顫抖,繼續往杯中倒酒,烈酒灼燒過喉嚨灌入胃裡,他幾欲作嘔又生生忍住,脖頸上青筋暴起,愣是不敢表露出絲毫不忿。
周圍的人怔怔瞧著這一幕,心裡不知如何做想。
官場上阿諛奉承是常有的,端看舍不舍得下顏麵,更有那諂媚之人當街給權宦擦鞋也不是沒有。
但從沒有眼前這一幕讓人膽顫心驚的。
池宴明明什麼都沒做,可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
“王大人果然誠意十足。”
池宴不緊不慢截住了王大人倒酒的手,對方如蒙大赦癱軟在地上,臉漲成了豬肝色,眼神也有些呆滯。
有人看不下去,義憤填膺道“池宴,你也太過分了!王大人已經向你賠禮,你不要欺人太甚!”
世家大臣暗自欣喜是啊!池宴才升了官就如此囂張跋扈,公然欺辱同僚,這不是送上門來的把柄麼?告到陛下麵前他豈能有好果子吃!
“我有說過什麼嗎?”池宴氣定神閒看向說話的人,直讓對方語塞。
的確,他從頭到尾也沒有逼迫過王大人什麼,是對方自己膽小,被他一句話嚇破了膽。
“那你看著對方喝那麼多酒,卻什麼也不做,不是故意折騰他嗎!”那人不依不饒繼續。
池宴挑了下眉,看向地上的王大人,語調含著笑“王大人,方才沒留神,讓你喝了那麼多酒,真是對不住。”
王大人眼神清醒了幾分,連忙搖頭“是我自己要喝的,不關指揮使的事!”
這副沒出息的模樣,直讓人咋舌。
眾人眼裡不由閃過鄙夷之色,這委實也太膽小怕事了些!
人苦主自個兒都沒意見,旁人還能說什麼?
眾人隻能偃旗息鼓,接下來的時間裡,這邊的氣氛始終彌漫著一股微妙,至少那些準備找池宴不痛快的人,沒一個敢吭聲。
誰能想到呢,會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