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海離開之後,一道身影從巷落的黑暗中走出,他看了對方離去的背影一眼,目光轉而落在眼前李鑄的屍體上。
想了想,將其提起放置在巷口稍微顯眼的地方。
接著,他身形一動,便轉身朝帝都城外而去。
在監視曾海的期間,他已經暗中幫其解決了不少麻煩,否則對方都不一定能出得了天錦衛總府。
如今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也是時候該追隨指揮使大人而去。
而且,他很清楚,接下來的上陽城估計不會安寧。
……
雞鳴報曉,天色剛蒙蒙亮。
側臥在床榻幾乎一夜未眠,僅僅才休憩不到半個時辰的右相季嵩緩緩睜開雙眼。
見狀,時刻侍候在旁的丫鬟當即小心上前,攙扶對方坐起。
季嵩蒼老的臉龐上滿是疲倦,渾濁的眼中沒有多少光亮,近來一雙女兒逝去,早已令其哀重神傷。
“來人。”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很快,門外便快步走進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躬身行禮道:
“相爺,有何事吩咐奴才?”
“二殿下那邊可有找回鑄兒?”
“啟稟相爺,暫時還未有消息傳來。”管家輕輕搖頭。
聞言,季嵩花白的眉頭緊皺而起,臉色逐漸變得有些難看。
當然,他並非是責怪二皇子李闕不儘力,而是他深知,到如今都未能找到李鑄,時間拖得越久,事情便會愈加不可預料。
“去備馬車,老夫得親自去一趟二皇子府上。”
季嵩從床榻站起身來,一邊出聲吩咐管家,一邊則示意丫鬟為他更衣。
不多久,季嵩一身素袍,被下人攙扶著走出三皇子府邸大門。
就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卻是從遠處的街道疾馳而來,繼而緩緩停下。
二皇子李闕掀開車簾,看向對麵正要被下人扶上馬車的季嵩,疑惑問道:
“右相大人這是要前往何處?”
聞言,季嵩緩緩揮手,示意身邊的下人停下,接著,他轉身朝李闕拱手行禮,道:
“老臣正要去見殿下。”
“可是為了三弟之事?”
李闕踩著仆人的後背步下馬車,忙走至季嵩身邊,道:
“右相大人大可放心,天錦衛總府那邊,我時刻都派人盯著,而且,據我們的眼線傳出消息,那靜妃的兒子昨日已不在天錦衛總府之內。”
“幾乎可以確定,對方應該是藏在於那輛出城的馬車中,另外,我已經派了一位極為強大的武道高手出城前往處理此事,相信過不了今日便會有好消息傳回。”
聞言,季嵩沉默著思忖片刻,但見李闕自信滿滿的模樣,他微微頷首,拱手道:
“有勞殿下費心,老臣感激不儘。”
見狀,李闕連忙伸手虛扶季嵩,道:
“右相大人言重了,待三弟平安歸來,我們齊心合力緝拿凶手,定能為貴妃娘娘報仇雪恨。”
說著,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厲色,道:
“至於那位靜妃的兒子,右相大人也無需擔憂,我自會讓他得到應有的下場。”
季嵩眸光微動,再次行禮,鄭重道:
“殿下的恩情,老臣定銘記在心。”
李闕眯了眯眼睛,極為鄭重地拱手回禮:
“有右相大人這句話便足矣了!”
季嵩抬頭和其對視一眼,兩人都未再多說什麼,但其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彼此都心知肚明。
左右兩相乃是元武帝的心腹,同時元武帝也明令禁止這兩位權傾朝野的宰相,參與到諸位皇子的競爭之中。
所以,季嵩對此絕不敢有半點違背。
然而,他心中有所偏頗卻是無法避免的,而有時,他在元武帝麵前不經意的一句話,便很有可能無形之中會影響到某位皇子的命運。
“殿下清早辛苦來此,想必還未用過早膳,如殿下不嫌棄,還請與老臣一同用膳吧。”
季嵩緩緩開口,李闕當即毫不猶豫地點頭:
“右相大人之邀,求之不得。”
說著,他轉頭朝自己的手下吩咐一聲,便準備同季嵩進入府中。
不過,此時天色已經漸亮,他餘光不經意地一瞥間,卻見三皇子府前不遠處的巷落口地麵,似乎趴著一道人影,在此時整個空蕩蕩的大街上顯得十分突兀。
“哪來的流民醉漢?莫死在了皇子府前,忒不吉利。”
原本心情不錯的李闕見狀,頓時眉頭一皺,季嵩循著他的目光望了眼,隨即朝身邊的人吩咐道:
“派人去處理一下。”
說罷,他便繼續招呼李闕進入府中用膳。
而這時,便有府中侍衛疾步朝小巷走去,去處理李闕口中的流民醉漢。
不過很快,清晨的空蕩長街上卻是生起一陣刺耳驚呼聲。
接著,便有侍衛腳步趔趄地驚慌奔回,連忙追上還未走入府中太遠的季嵩兩人。
“相……爺,殿下……他出事了!”
侍衛臉色慘白無比,說話都在牙齒打顫。
季嵩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對方,忽然有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說什麼?”
聞言,侍衛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地伸手指向府門外那條小巷的方向,道:
“那裡躺著的……是三殿下的屍體。”
此話一出,年邁蒼老的季嵩以及李闕都是一怔。
李闕神色頓時驟然大變,他一步向前,猛地揪住侍衛,怒聲道:
“怎麼可能?”
侍衛早已被嚇得不輕,此刻隻是麵色慘白地使勁搖頭,驚恐道:
“我確認了好幾遍,確實是三殿下……”
與此同時,身軀佝僂的季嵩卻是不待侍衛說完,便踉蹌著身子,跌跌撞撞地朝著府門外奔去。
旁邊的下人見狀,連忙跟上想要攙扶,但都被其揮手重重打開。
李闕抬頭望向季嵩的身影,一時間,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