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峰上有令,召集門中弟子趕回峰內,我們不能有所耽擱。”
此話一出,年輕人冷哼一聲,道:
“大黎朝廷也敢覬覦我們落神峰,怕是安穩了多年,忘記了四大江湖宗門的統治威懾。”
“如果他們真敢出手,必讓他們有來無回,嗬嗬,到時大黎估計也離亡國不遠了,我們落神峰說不定還能分一杯羹。”
聞言,狽石眯了眯眼睛,倒是並未多說什麼。
大黎想要動落神峰,無疑是癡心妄想,這是每一個門中弟子心中篤定的想法,也是落神峰稱霸江湖多年積累的底蘊帶來的自信和底氣。
而與此同時,離落神峰一行人所居住院子的不遠處林木之間,一老一小兩道身影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靜默無聲。
“爺爺,今晚還要動手嗎?”
粉衣小女孩繃緊著臉蛋忽然輕聲問道。
麻衣老人沉默了良久,蒼老的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最終輕輕歎了口氣,道:
“算了,沒想成那沈絕生竟然出手,我可不是他的對手,為了謹慎起見,便讓他們多活些時日。”
說罷,麻衣老人目光看了狽石等人所在的院子一眼,隨即便帶著粉衣小女孩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爺爺,我想不通,那沈老莊主為何會在今夜突然出手?”
粉衣小女孩顯然有些心有餘悸地開口,而麻衣老人則是一邊走,一邊沉吟道:
“能讓他出手,那必然是遇到了真正的對手,否則他不會無端釋放出如此恐怖的刀意。”
說著,麻衣老人蒼老的臉龐上,一時又露出極為疑惑的神色,道:
“隻是我有些想不通的是,其出手出現得快,消失得也快,剛才的一切都屬實太過短暫。”
從方才天刀於斬鹿山莊上空顯現,麻衣老人被沈絕生釋放的恐怖武道氣機壓懾,心驚難以妄動,再到所有一切消失,仿佛就發生在瞬息之間。
等他反應過來時,一切又是風平浪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未發生過。
“也許高手就是這樣吧,一招便能分出勝負。”
粉衣小女孩眨了眨眼道,麻衣老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有道理。”
這時,小女孩又繼續道:
“隻是我有些好奇的是,不知沈老莊主和他的那位對手究竟誰勝誰負?”
聞言,麻衣老人思忖片刻,道:
“從方才隻感覺到沈絕生的武道氣機來看,對方很大可能是被其壓製住,估計應該是敗了。”
粉衣小女孩輕輕點頭,眸光閃爍:
“雖然那人敗了,但能讓沈老莊主全力出手,對方肯定也是一位十分厲害的高手。”
……
與此同時,斬鹿山莊內的一處院落之中。
麵容蒼白的中年文士胥擎蒼,身穿靛青綢緞長衫站在窗戶之前,看似瘦高的身軀此時卻是佝僂著,氣息淩厲。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站著一位麵容英氣、身著錦衣的年輕人。
“沈老莊主果然還是老當益壯,不愧為曾經以刀道震壓江湖的‘斬鹿天刀’!”
胥擎蒼緩緩開口,原本蒼白的麵容卻是忽然變得紅潤起來,臉上變幻出無數張不同的麵容,最終顯露出一張十分普通的老者臉龐。
他身後的年輕人,自始至終則是什麼話也沒有多說,隻是目光呆滯地望著前麵的中年文士。
而在他目光的深處,卻是流露出深深的驚恐和絕望。
這時,頂著一張老人麵孔的“胥擎蒼”緩緩回頭,笑眯眯地看向房間內桌前坐著的一位赤膊著上身的中年文士。
顯然,桌前坐著的乃是真正的胥擎蒼,他目光望著眼前偽裝成自己模樣的老者,身軀微微顫動,似乎想要有所動作。
然而,他此時周身四肢皆被一縷縷看不見的真氣絲線纏住牽扯,已然是變成提線木偶一般,完全無法自主行動,隻能任由他人操控。
“你……是無相老……人……”
中年文士胥擎蒼艱難地張嘴,聲音斷續低弱,目光死死盯著窗前的老者。
“能認出老頭子的身份,你這小輩倒還有點眼光。”
無相老人緩緩點頭,目光看著對方,此時浮現的臉龐並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們……與前輩似乎……沒有仇怨糾葛……”
胥擎蒼依然還在極力抵抗身軀之上真氣絲線的控製,目光驚疑地開口。
無相老人似是絲毫不在意對方的頑抗,緩緩說道:
“這你可就弄錯了,今天白日之時,你們的馬車在道上行駛,老頭子不過想要順路搭乘一段,結果卻濺了老頭子我一身泥水?”
聞言,胥擎蒼麵色一變,但他對此根本沒有任何印象,也不記得有遇到過對方。
當然,也有可能是真有此事,但他當時自然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畢竟以他們的身份,不是隨便碰到個老頭要搭車,便會讓其上車。
“當時不知……是無相前輩……還請見諒……容許……我們賠罪……”
胥擎蒼並沒有辯解,而是極力誠懇地表示歉意。
然而,無相老人卻是擺了擺手,道:
“賠罪就不必了,老頭子我有正事要乾,正好借你們的身份用用。”
說著,無相老人從窗前走回桌邊坐下,而那名錦衣年輕人則是不受控製地跟在其身邊,然後給其端茶倒水,仿佛是隨從仆人一般。
胥擎蒼目光變幻不定,看著對麵坐著的無相老人,艱難張了張嘴:
“不知前輩……有何事要做……我們或許……可以代勞……”
無相老人喝了口茶,淡然看了對方一眼,並沒有說話,而胥擎蒼見狀,則是接著斷斷續續道:
“我們……是昇州將軍的人……在此地有勢力……可以幫助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