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天一也有聽得一些傳言,據說此中內情跟那位八皇子殿下有關,但其中的真正緣由其實隻有元武帝清楚。
而若是元武帝不說,其餘人也不敢妄自猜測談論。
“從此刻開始,殿下便可離開天牢,陛下也不會對殿下有任何約束,這個期限是三個月。”
李天一說著,微微俯身行禮,旋即從袖中拿出一封明黃絹布聖旨遞給李摯,道:
“君無戲言,這是陛下對殿下的承諾。”
李摯望著眼前遞過來的聖旨,沒有說話,他目前所知的情報太少,一時難以真正揣測出自己那位父皇的聖意。
這些年與元武帝相處,李摯對於他的那位父皇自然還是有些了解的,對方的任何一個決定、任何一步棋,都不會沒有意義和目的。
雖然李摯心中篤定自己的那位父皇一定會放他出天牢,但是眼下的情況與之前不同,對方之所以這樣做,其中肯定另有蹊蹺。
李天一望著沉默不語的李摯,自始至終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等待對方的抉擇。
最終,李摯從草席上緩緩站起身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繼而伸手從李天一的手中接過那道聖旨。
“代我向父皇請安,此事兒臣必定儘力而為。”
李摯輕聲開口,並未打開聖旨,隻是將其塞入衣袖。
李天一深深看了李摯一眼,眼前的這位七皇子殿下天賦卓絕,文才武略在一眾皇子之中皆是拔尖,深受元武帝的看重。
若是沒有真假皇子的案子,若是沒有那位流落民間且如同妖孽般的八皇子存在,大黎儲君之位也許非其莫許。
李天一心下略有感慨,但麵上卻是不露聲色,恭敬應諾一聲,便躬身告退離去。
李摯望著李天一的身影悄然隱入地牢黑暗中消失不見。
他站在原地心思轉動,沉默片刻後,眼中卻是逐漸浮現一抹精芒,目光似是穿透眼前幽暗的甬長地牢:
“無論父皇有何目的,但對我而言,離開這天牢,能做的事情更多了。”
……
李慕生一行人自帝都太玄城離開一路向西,約莫小半月時間便到達大玄西疆邊境,自此再往西便是無邊荒漠戈壁。
而李慕生此行要前往的白帝城,便在這浩瀚無垠、百裡無人煙的大漠之中。
天際一輪白日高懸,曹高山驅駛馬車行駛在遼闊的戈壁地上,放眼望去是一座座如巨獸脊背般起伏的沙丘,空氣中則充斥著若有若無烈日炙烤沙土的焦灼氣味。
大黑貓之前從沒見過沙漠戈壁的景象,剛來到大玄西部邊疆時,對於眼前的一切皆是無比欣喜好奇。
但隻是才過了半日,大黑貓便看膩了這荒蕪、單調且毫無生機的貧瘠之地,始終懶洋洋地趴在李慕生身邊,對於窗外的任何事物都已提不起半點興趣。
更重要的是,白日的荒漠之中極度高溫乾旱,唯有李慕生身邊卻是無比清涼,大黑貓此刻隻想腦袋靠著李慕生呆著,哪也不想去。
李慕生瞥了眼跟躺屍一樣的大黑貓,隨手將那碩大的貓腦袋扒拉到一邊。
這段時間他們日以繼夜地趕路,但這隻貓不僅一點沒有瘦,反倒是越長越胖。
“還有多久能到白帝城?”
李慕生開口問了一句,目光透過車窗望向周圍一望無垠的戈壁,而大黑貓則是很識趣地順勢翻了個身,繼續趴著睡覺。
聞言,駕駛馬車的曹高山從懷中拿出一份地圖,低頭仔細端詳片刻,回道:
“殿下,按理來說,我們離開大玄邊境之後,再有七、八日行程便能趕到白帝城。”
說到這,曹高山環視周圍一圈,旋即又皺起眉頭,道:
“不過,這荒漠之中人跡罕至,雖然有過往商旅開辟出來的土路,但這一片多有風暴沙塵肆虐,如果不是對這片地域熟悉的人,卻是極為容易迷失方向。”
曹高山作為經驗豐富的馬夫,方向感自然比李慕生好了不是丁點半點,然而在這沙漠戈壁中,他也不敢打包票能一路順利暢通無阻地趕到白帝城。
聽到這話,李慕生微微挑眉,但他一個路癡也不好嚴苛要求曹高山。
這時,馬車之中的蒼尹月麵露思索之色,道: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按地圖所示,沿著此道再前行七十餘裡便有一座小鎮,我們也許可以在鎮中找一位有經驗的當地人帶路,如果運氣不錯,甚至還有可能遇到前往白帝城的商隊同行。”
蒼尹月看過地圖,眼前的這片地域雖然少有人煙,但沙漠之中還是存有部分綠洲村鎮。
隻是西漠不屬於五國之中任何一國的疆域,荒漠之中的鎮子魚龍混雜,且藏汙納垢,不缺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一般人根本不敢輕易進入。
當然,他們自然不是一般人,不在此列。
“卑職也正有此意,如果有熟悉這片地域的人帶路,我們應該不至於在沙漠中迷路。”
曹高山輕輕點頭,回頭望向身後車廂,等待李慕生的首肯。
“你看著辦就行。”
李慕生擺擺手,對這事並不怎麼在意。
他的目的是白帝城,之前在太玄城中收獲不少,讓他很滿意,對於接下來的白帝城自然也抱有不小的期望。
畢竟白帝城不僅是隱殺閣的據地,更是跟傳說中的上古凶獸白虎有關,對李慕生追求武道超脫可是大有裨益。
聞言,曹高山答應一聲,繼續駕馭馬車前行。
臨近日落時分,馬車剛駛過一處岩石山坳,便有一陣清脆的駝鈴聲由遠而近,悠悠飄蕩而來。
曹高山微微眯起眼睛朝前望去,在山坳的更深處,隱約可見一片土牆木樓林立,正是他們此行要前往的鎮子。
而在通往鎮中的土路上,則零零散散遊蕩著十幾頭駱駝,同時,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