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挺拔,氣息內斂,與店內惶惶不安的氛圍格格不入。
此時此刻,店內眾人的注意力完全被窗外的異象吸引,竟無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任誰也想不到,門口這位看似文質彬彬的男人居然會是守夜人真正的指揮官——謝觀潮。
謝觀潮站在門口,目光平靜地掃過店內,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隨手將門在身後合攏,隔絕了部分外界的喧囂。
然後,不緊不慢地走向吧台,一邊走,一邊抬手,將鼻梁上那副普通的眼鏡取了下來。
對著鏡片輕輕哈了口氣,又從大衣內側口袋掏出一塊柔軟的絨布,細致地擦拭起來。
動作從容不迫,仿佛窗外那毀天滅地的景象,還不如他手中這副眼鏡重要。
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謝觀潮徑直走到空無一人的吧台前,在高腳凳上坐下。
將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眼鏡重新戴好。
這才抬眼看向吧台後方。
銀發的陳老板似乎對外麵驚天動地的變故毫無所覺,依舊安靜地坐在那裡,手裡捧著一本硬殼舊書。
鏡片後的目光專注地落在書頁的文字上。
直到謝觀潮坐下,他才仿佛從書中的世界被輕輕喚醒,緩緩抬起頭。
看到謝觀潮,陳老板臉上沒有絲毫訝異,隻是溫和地笑了笑,合上手中的書,將其輕輕放在一旁。
“哎呀,謝隊?稀客呀。”他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外麵這麼‘熱鬨’,你倒有閒心光臨我這小店。”
謝觀潮的指尖在光滑的吧台麵上輕輕點了一下,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陳老板,來一杯............嗯.......”
他頓了兩秒才做出決定:“來一杯‘永夜之光’吧。”
陳老板策聞言,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隨即站起身,走向身後的酒架,語氣依舊溫和:
“‘永夜之光’……我記得,這酒對你來說,味道似乎淡了點。
而且,你不是大多數時候都隻喝茶麼?”
他熟練地取下幾個不同顏色的瓶子,冰塊在他手中銀亮的調酒壺裡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偶爾,也需要一點淡卻不失滋味的東西。”謝觀潮的目光落在陳老板嫻熟的動作上,意有所指地回道,“太濃烈了容易膩,太寡淡又激不起興趣。
所以說人啊,還真是很難滿足的物種呢。”
陳老板手上的動作不停,隻是頻頻點頭,對謝觀潮所說的話深以為然。
“說的是。人啊,是最難被看透的家夥。”
他沒有抬頭,專注於手中搖晃的調酒壺,仿佛隨口問道:
“所以,謝隊今天來,是想借著這點‘微光’,看清些什麼?”
“唔..............就是單純想喝一杯了。”謝觀潮毫不吝嗇讚美的語言,“說實話,整個霜月市裡,都再找不出另一家能調出像你這麼合我口味的酒的店了。”
“嗬嗬,謝隊誇張了啊。
不過,我好端端一個萬物社,本來是吃百行飯,什麼都能乾的地方,硬生生被你們弄成了專業酒吧,嘖嘖......”
說著,陳老板將一杯幽蘭的雞尾酒往前一推。
“你要的永夜之光,好了。”藍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