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瞞不住,那就主動交代。柳輝煌也是個聰明人,知道現在是關鍵期,不能在耍小心機,而且機會隻有一次如果再錯過了,那可就真的錯過了!
柳輝煌給厲元朗寫了一份親筆信,經過層層轉交,最終落到厲元朗的手裡,接到這封信以後,輝煌集團最大的問題,才暴露在厲元朗的麵前。
柳輝煌不隻用了銀行貸跟民間借貸,還以輝煌集團的名義,幫著幾家企業,甚至個人做了貸款擔保!
具體的數額有多少,柳輝煌也不清楚,基本上都是人情套人情,關係找關係,喝酒喝到性情處,就把事情給辦了!
既有柳輝煌以集團名義給彆人簽的擔保,也有彆人幫柳輝煌簽的擔保,這些之所以還沒暴雷,是因為都沉澱在銀行係統中。
如果說拖欠建築商原料,讓施工方墊資,甚至拖欠農民工的工資,隻能算是小小的三角債,那麼現在這可就是個大雷,一旦炸開了,會讓輝煌集團萬劫不複的大雷!
當你摸到一根牛繩的時候,以為占了便宜,能夠白撿一頭牛,卻沒想到這頭牛身上背負的隱性債務,要全傾軋到你的身上!
難怪銀行係統的那些行長們,會那麼好心,又是提供四億貸款,又是提供六億授信。恐怕現在暴露出的債務,隻是冰山一角,隻要厲元朗接手輝煌集團,所有的債務才會徹底暴露出來,到時候瑞豐縣真成了冤大頭!
事情聊到了這一步,總要想個法子解決,六位行長又被請進了會議室,他們來的時候全都笑嗬嗬的,當厲元朗把柳輝煌的親筆信,交給大家夥傳閱以後,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三分啞然,還有七分裝出來的震驚。
藏了那麼久的大雷子,還是被厲元朗發現了!
“一家一家的說,目前輝煌集團涉及的擔保規模有多大?”厲元朗緩緩的環視大家夥一眼:“本次會議所有發言都會被記錄,後續還需要大家夥簽字。我希望大家夥都能暢所欲言,最好實話實說。如果出現了誤判,責任到人,絕不姑息。”
沉默,無窮無儘的沉默。
大家都分屬不同的係統,哪怕厲元朗是縣長,也揭不開金融係統的蓋子,輝煌集團的債務是債務,擔保是擔保。
如果就這樣一直半死不活,擔保風險就不會觸發,因為不具備向周圍輸血的功能。一旦輝煌集團又站了起來,形成水塔效應後,擔保風險就會爆炸,曾經簽下的一份份文件,就好像是一條條的血管般,開始抽取輝煌集團的血液!
會議室裡足足安靜了半個小時,厲元朗見行長們已經形成了統一戰線,即使問,也問不出什麼,索性便也不再問了。
“鑒於輝煌集團情況複雜,牽扯到了曆史遺留問題較多,瑞豐縣政府放棄這次入股,還請各位理解。”
會議上的發言,是要被記錄的,雖然行長們都很急,但卻沒有人敢亂說,畢竟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以後還要承擔責任。
就在厲元朗要宣布散會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於樂樂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我們輝煌集團申請走破產程序……”
這一嗓子,可真是要人命了!
原本就麵色不好的行長們,臉色直接就開始白了,甚至還有人的臉開始發黑,有的手掌顫抖,卻也努力的吃速效救心丸。
還有的腿抖,差點沒掉到桌子下麵。
所有人都忽視了,如同吉祥物般的柳輝煌,發覺自己真不能脫困的時候,他在絕望中,也是有牌可打,這不!直接就把桌子掀了。
行長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經過一番的兵荒馬亂,甚至還請醫生來急救,終於讓亂糟糟的會場,又恢複了平靜。
該吃藥的吃藥,該降壓的降壓,還有人喝了幾杯水,才讓慌張的心,逐漸的平複下來。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關上,這次的參會者多了一個於樂樂,所有人的麵色都變得不是那麼好看。
厲元朗敲了敲桌子:“那我們繼續,因輝煌集團主動提出破產申請,瑞豐縣政府停止本次入股談判,以前談過的所有條件,都將要廢止,如果各位沒有意見,請簽字吧!”
會議記錄擺在大家夥的麵前,這個字如何簽了,前期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一旦輝煌集團進入破產程序,就跟退潮的海水般,裸泳的都會暴露!
六個行長相互對視一眼,最終有人扛不住壓力:“厲縣長,裡麵的情況很複雜,我需要單獨跟你彙報……”
厲元朗卻不願意接招了,幸好自己足夠機警,才沒被坑到。萬一再私下裡溝通,天知道還會有多少的坑。
“私下的溝通,那就沒必要了!我們就在這裡聊。你撿能說的說,不能說的,你不要說,我也不想聽。”
“今天能把輝煌集團的問題解決了最好,如果不能,以後你們可以找季愛華主任,這件事我不再負責!”
這番話更像是最後的通牒,雖然還留了空間,可以跟季愛華談,但季愛華沒有拍板的能力。最終還是要請示厲元朗,這就等於用推諉的形式,把這件事完全擱置了!
破產就是掀桌子,那就意味著,所有人都落不得好!
既然不能做厲元朗的工作,那就隻能做柳輝煌的工作,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都已經被關進監獄裡,居然還這般的不老實,逮著機會就咬人。
會議室的會議又陷入停滯,但有個行長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不大的工夫於樂樂接了個電話,也走了出去。
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冷場,行長跟於樂樂又走了回來,然後於樂樂對著厲元朗說:“如果由我出任輝煌集團的法人,柳輝煌先生承擔曆史遺留的債務,瑞豐縣是否願意接手輝煌集團?”
這個提議很突兀,但厲元朗卻不敢再信任這幫人,目前最好的辦法是不趟這攤渾水,但風險與機遇同在,既然有人願意背黑鍋,厲元朗不介意摘果子。
“我沒法給你們明確的答複,但可以上會研究。”厲元朗說著,指了指會議記錄:“如果大家夥都沒有意見,那就先在會議記錄上簽字吧!”
雖然沒同意,但也沒反對,這也算有個盼頭。大家夥把字簽了,然後依次離開會議室,於樂樂卻留了下來。
厲元朗也清楚,她應該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