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豐縣的西郊，有一家有些年頭的療養院。表麵上看不出什麼，很破舊，還是蘇聯專家時期的紅磚樓，仿佛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
但當人真走進去了以後，才會發現，這裡麵卻彆有洞天。
房屋裡不隻裝有空調，還有暖氣，地上鋪著地毯，各種現代化的家用電器，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些房間能夠做到恒溫，搭配上綠植，絕對是療養的好地方。
上了年紀的老領導，老了，退休以後，需要的就是陪伴。這些專家樓被重新裝修成了養老院，不管是居住環境，還是醫療條件，在瑞豐縣都堪稱一流。
當然，能夠居住在這裡的人，級彆也都非常的高，起步都要處級，還必須是在含權量高的職位上退下，門生故吏都還在位的大佬，才有居住的資格。一些正科級的，連排隊的資格都沒有。
褚金安有些緊張的整理，脖子上的了領帶，平日裡很貼合領帶，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就是顯得特彆的緊，讓他感覺有些窒息。
“小褚來了？最近工作忙不忙，還專門抽空來看我這個老頭子，真是有心了！”一個六十來歲，滿臉雀斑，但卻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笑嗬嗬的走過來。
他坐到了褚金安的對麵，然後開始擺弄鳥籠裡的畫眉鳥：“這小東西，真的很討人喜歡，我是越喂越滿意！”
“比養那些貓狗，有趣多了！”
褚金安很想陪個笑臉，但不管怎麼努力，就是笑不出來。索性實話實話：“商老，出事了！厲元朗發現了隱性債務，柳輝煌這個王八蛋，把大家夥都給賣了！”
“現在輝煌集團開始做切割，柳輝煌承擔以前的債務，準備當老賴。他的小姨子，也就是那個於樂樂，成了輝煌集團的法人……”
商君原本還笑嗬嗬的臉，一下變得嚴肅，默默的看向褚金安，眉毛極為不悅的挑了起來：“一切不都好好的嗎？怎麼就露餡了？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事情進展的一直都很順利，然後厲元朗好似發現了什麼，再然後柳輝煌那個蠢貨，居然給厲元朗寫了一份認罪書般的親筆信！”
“一下就把大家夥的計劃全都打亂了！瑞豐縣政府要停止入股，輝煌集團也要申請破產，我們被架在火上烤，沒了辦法，隻能不斷地妥協！”
商君的麵色一變再變：“厲元朗，或者說瑞豐縣對咱們的事知道多少？”
褚金安搖頭：“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冷靜，你可一定要冷靜！事到臨頭，慌了也於事無補，隻能把事情弄得更糟。現在我們要發現問題，並且解決這個問題……”
褚金安有些不解的看向商君，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般！
“你們幾個人湊到一起，看看手下有沒有得了絕症，或者快不行的，必須要有些資曆，有軟肋，好拿捏的人。”
“火速把他提拔起來，然後，把所有的手續都交給他負責，隻要事發前他死了，大家夥都能平安落地。”
商君說完，還好似給褚金安壯膽般，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褚金安雖然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但還是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如果，找不到這樣的人怎麼辦？”
“那你去跳樓，把這些都扛下來！大家夥會記住你的好，善待你的家人……”
褚金安立刻搖頭：“我活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跳樓！這樣的人一定能找到，肯定能找到！我這就去找！”
望著褚金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商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的冷笑：“廢物就是廢物，哪怕當了行長，也是個不成器的廢物！”
“瑞豐縣沒法呆了，必須要離開這裡！現在就走！”
商君倒是個很果決的人，打開了畫眉鳥的鳥籠，對著裡麵的畫眉鳥說：“出去吧！我也護不住你，以後自求多福吧！”
……
每個單位裡，上班的那麼多人，各種各樣的社會關係，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身體狀況。再說了，六個行長，一起努力想要在單位裡找一個絕症的，或者走投無路的人，那可真的是太容易了！
六個行長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剛找到合適的人選，還沒來得及安排，南疆省銀監會的工作組，連同墨林市銀監局來到瑞豐縣，直接把六個行長，都請進了辦公室裡喝茶。
一場來自瑞豐縣金融係統的地震開始了，不隻行長被調查，一些中層乾部也被問詢，甚至就連幾位德高望重的退休領導，都被專程請來，配合調查。
甚至有一位，還是從機場被追回來的，差一點點就讓他上了，飛往美利堅的飛機。
原本被關在監獄裡的柳輝煌，再次被提審，開始詢問關於擔保借貸跟金融違規的問題。
柳輝煌交代問題後，滿臉不解的低喃：“大家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樣不聲不響的發財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這樣？”
不光柳輝煌想不明白，就連柳杉也想不明白，坐在厲元朗的辦公室裡，望著年輕的厲縣長問：“為什麼不順水推舟？現在金融係統動蕩，想要恢複平靜，至少要兩三個月。”
“當官如同走鋼絲，不能因為一時的快，而放棄原本就堅持的穩。”厲元朗拋給柳輝煌一根煙：“來到瑞豐縣後，我一直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行差踏錯，陷入萬劫不複的被動。”
“如果這次我選擇了妥協，他們就會把我拉進泥潭裡。與其這樣提心吊膽，倒不如給他們個痛快，把他們都送進去！”
當厲元朗拿到了柳輝煌的親筆信，第一時間不是約見這些行長，也不是跟柳杉商量，而是把電話打給了連升，連副省長。恰好他就是分管經濟的副省長，管這些也算是對口。
調查組早就來到了瑞豐縣，一直在秘密的調查。直到商君外逃，調查組才開始收網，一舉打掉了這一群，依附在金融係統內的蛀蟲。
望著滿臉擔憂的柳杉，厲元朗笑著說：“沒有張屠戶，不吃帶毛豬！打掉了這幫金融蛀蟲，不會讓瑞豐縣的金融係統停擺，反而會更加迅捷的運轉。”
柳杉滿是擔憂的說：“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