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書生愣了愣,神色暗淡,輕輕歎了口氣:
“就理智來說,如此是對的。”
“可是,大發啊,【理智】,卻不一定是對的啊。”
小老頭抿嘴:
“逞一時之勇烈,確為不智。”
書生搖頭:
“我等為人,非那蛟蟒般的冷血生靈,若一昧理智,甚至為了理智拋卻了道義.”
“那就是錯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
“我寫下聖賢書,是想要後輩讀書人能明理生智,但卻不是要他們失去了一身血勇。”
“大義大義,若無人為大義,又怎有當年血祭,喚回諸多先賢往聖?”
小老頭抿嘴不語。
許久,他道:
“顏悔,我與你不同,你讀仁義書,兩袖之間皆是意氣風發,我不一樣,我著眼的非一時之得失,我”
閉眼,吐了口濁氣,周大發繼續道:
“我便可為了蒼生,犧牲掉小部分人,這或許是罪孽,但我便承擔了去。”
“而你,顏悔,你該明白,古來諸朝之雄主,莫不如是。”
書生抿了抿嘴:
“這非我的道,也非我老師教的道.”
說著,他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開口:
“鐵頭那娃子的確頭鐵,不懂變通——差不多了吧?再這般下去,他真要死了。”
小老頭搖了搖腦袋:
“土地爺應當快要出來了。”
二人低聲交談間,天上。
王鐵頭渾身是血,搖搖而欲墜,卻依舊立在天穹間,橫在蛟蟒前。
“小蛇,沒力,沒力!”
他張開大嘴,牙齒都染紅,雙手做抱,天地元氣瘋狂暴動,竟凝化作一個千米高的元氣巨人!
“來!”
元氣巨人狠狠的抱捉起蛟蟒,要將之勒殺!
“愚蠢。”
蛟蟒失笑,數百丈的蟒身轉而將元氣巨人纏住、發力。
元氣巨人轟然崩塌,王鐵頭遭反噬,身軀都開始龜裂,恰如同易碎的瓷器那般,布滿裂紋。
“乏了。”
蛟蟒打了個哈欠,撐開巨大蟒口,就要吞咽咬落,底下無數村民哭出了聲,無數弟子閉上了眼。
廟祝娘娘衝回了土地廟。
“你還沒”她話驟止,看見麵龐上朦朧霧氣的青年早已端坐多時。
“我一直在看。”
周牧輕聲道:
“王宗主很不錯。”
“可用。”
他輕輕歎了口氣,身後的泥塑神像睜開雙眼,驟然消失。
周牧也起身,伴著廟祝娘娘一並走出廟門。
同一刹。
天穹上。
王鐵頭坦然的看著咬落的巨大蟒口,幽幽歎了口氣:
“我儘力了。”
他閉上眼,蟒口落下。
蛟蟒崩碎。
萬壽大妖的血如雨般墜落,龜裂的蛟蟒驚懼暴退,王鐵頭聽見底下傳來村民的呼喊。
“土地爺!”
他睜眼,看著支離破碎的蛟蟒,茫然的回過頭,愣住。
他看見了泥塑神像。
腳踏大地,頭頂天穹的泥塑神像。
“此為何物!”
蛟蟒又驚又懼,發出大音:
“前輩,出手!”
駝山的巨龜起身,高山震搖,山石滾滾落下,它咆哮,做忿怒搏殺之狀,天地之力晃蕩!
老嫗驚怖起身體:
“天妖!”
下一刹。
巨龜扭頭就逃,刹那至數十裡外。
“招來。”
擎天地祇淡淡吐聲,洪鐘大呂,晨鐘暮鼓。
虛空波動,巨龜出現在原地。
它驚愕,再逃。
“招來。”
巨龜複位。
如此往複十餘次,村民們看傻了眼,老嫗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這是什麼手段?”
巨龜疲了,猛的轉過身,正對萬米泥塑神像,脖頸伸出龜殼,越伸越長,越伸越長!!
蛟蟒咳血,嗬道:
“前輩,斬了此怪異之物!”
脖頸伸出數百米的巨龜深吸了一口氣,旋而。
叩首。
“土地爺爺!”
巨龜哭喊道:
“天地可鑒,吾為清白之龜,清白之龜!”
“吾是受此蛟蟒父親脅迫,不得已為它護道!吾是真真正正清白之龜,百萬歲來,未殺一人,未做一亂,有清氣為證呐!”
巨龜吐出了一口無暇清氣,哭喊道:
“土地爺爺,我吐的是清氣,是清氣,無有半點汙濁,是不食人的明證呐!!”
它瘋狂磕頭,大地撕裂,隆隆作響:
“吾便是一位土地爺爺點化的,自家人,我等是自家人呐!”
萬米地祇愣住,這烏龜
認識土地?
百萬歲的龜??
這是從天庭崩塌前活到現在啊.才天境修為?
不是說,當下之壽,若不食人,極限便是一萬來歲麼?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