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蛟城,陳府。
府邸並不算太大,但裝潢極為精致,門外擺放著兩頭石獅,紅木高門上的銅環也都是青銅的,雕刻有百蟲之貌。
“爹。”
陳府祠堂,陳知恩輕聲道:
“這些日子我廣交友人,卻也依舊沒有發現廢帝餘孽的蹤跡,目前唯一知曉的,還是那個穆裕”
陳知恩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恐慌之色:
“穆裕,歸墟之船執掌,一劫之主,廢帝之親信.”
陳銅爐白發蒼蒼,披著錦衣,拄著一根青銅手杖,輕輕咳嗽著:
“繼續嘗試混入廢帝餘孽,必須破壞這一座節點,未來的悲慘,是否能重新譜寫.全在我們。”
他輕聲歎息,眼神中透著疲憊光,很滄桑,似乎見證了很多年大世沉浮。
陳銅爐繼續道:
“那日,歸墟之船執掌所跟隨的那人,查出來是誰了嗎?能讓一位未來神聖做小廝,這很不尋常。”
“沒有,但我懷疑.”
陳知恩小聲道:
“我懷疑,是那位不該存在的燭龍。”
陳銅爐微微失神:
“燭龍?”
“嗯。”
陳知恩疑惑至極:
“父親,天蛟城從未降臨過什麼燭龍,從未有過諸王紛爭,更沒有那位的墓現世為什麼,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我不明白.”
陳銅爐沉吟片刻,道:
“這個時代其實才是真正的【當下】,我們所來自的未來,屬於虛幻未來,隻是諸多未來中最大的一種可能。”
頓了頓,他繼續道:
“靈寶道君曾經說過,過去已成,現在未知,未來萬千,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回到過去.或者說,回到【當下】。”
“【當下】才是真正現在,我們改變的不是過去,而是【當下】。”
陳知恩聽的懵懵懂懂:
“您是說,我們.是虛幻的?”
“不,是真實的。”
陳銅爐搖頭道:
“未來萬千,每一個未來都是真實存在,而到底哪一個未來能成為【當下】,才是不確定的。”
“我們所在的未來,是最有可能的未來——幾乎注定發生,但還是有一絲可改的機會,否則,祭陣也不會成功,我們也不會回來。”
說著,他在祠堂邊緩緩落座,神色疲憊:
“我收到消息,趕赴去另外四座節點的同胞,都失敗了,我們是最後的機會,最後的希望。”
“如果我們也失敗了,一切向著那未來可能進展,當未來成為現在,一切,也就都無可救矣。”
陳知恩若有所思。
許久,她深吸了口氣:
“父親,我們太弱小,真的能改變這一切嗎?為什麼不是更強大者跨越歲月歸來?”
陳銅爐搖頭:
“靈寶道君鎮壓在未來,杜絕一切未來可能中的生靈逆走時光,祂坐觀全局,封鎖一切,能允許我們回來已經是大恩賜。”
“如果準許更強大者歸來,那些也可以逆走歲月了。”
說話間,他不自覺的摩挲手杖,神色有些暗淡。
陳知恩沉默片刻:
“父親,要不您直接出手,將還處於弱小中的穆裕殺死?隻要他死了.”
“我做不到。”
陳銅爐再度歎息:
“根據記載,歸墟之船的執掌,此時已然是百竅的真人,這種層次,我無法一擊斃命,且他那樣的人,是有天命在身的,我要殺死他,一定會有百般意外。”
“有天命在身的穆裕,這位未來的歸墟之船執掌,未來的一劫之主,是殺不死的。”
“至少,在我們成功破壞這一座節點,破壞大祭之前,他不可能被殺死。”
“無論如何。”
………………
周牧從地裡鑽出,出現在穆裕的骨灰旁。
之前元始墓現世之時,天機紊亂,越強大者越是驚悸,
也就是那時,他讓早就安排好的豬鴿銜著一粒九幽燭光,將穆裕燒殺。
如此,才不會驚動任何人,任何生靈——就算那位疑似李靖的神聖已經降臨,
在當時的境況下,也不會分心注意天蛟城。
‘咕咕咕!’
大胖鴿子飛來,落在周牧肩頭,伸出小腦袋,蹭了蹭周牧的臉頰。
“豬鴿乖,回頭給你靈米吃。”
撓了撓小豬鴿,周牧可不敢讓它跟著自己——之前化作燭龍入住山頂宮樓時,豬鴿可是一直在的。
“我先把你送回鐘山。”
遁地來回,一共一萬八千裡,不過十八息。
回到穆裕的骨灰旁,是在一處無人府邸中,周牧念頭微動:
“招來。”
七十二仙術之一,招來,與逐去相配,一者無所不招,一者無所不逐。
“穆裕魂靈,招來。”
元氣波動,周牧體內法力大幅度消耗,以千壽者層麵使用這種仙術,且沒有香火神軀,還是有些勉強了。
空氣泛起波瀾,一縷遊魂出現在周牧的掌間,這遊離魂魄茫然四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召臨的。
“搜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