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具體是誰,吾便也不清楚,這一個大紀元,尤其是末劫之時,徹底寂滅的大羅不是一位兩位.”
“大羅烙印多久能在你體內重聚為魂靈,吾不知曉,是否會占據你的肉身和心靈,吾也不知。”
“全看你的運道。”
“而現在.”
李靖抬頭,看向那九幽裂隙,臉上浮現出笑容來。
“佛祖,已至。”
那裂隙處,萬裡佛祖,已然,完全降臨。
裂隙緩緩閉合。
天地於此刻,靜,默,寂。
………………
一粒渺小的靈光,靜靜潛匿在周牧的精神深處。
它迷惑,自己不是寂滅了麼?
怎麼又活過來了?
渺小的靈光百思不得其解,察覺到自己處於某個孱弱生靈的精神世界中,
自己卻無法動彈,一身超脫歲月的偉力也消失不見。
“吾活了,但沒有完全活來,需要時間重聚?”
那一縷生靈靈光如此做想,雖然偉力短時間內不再,自身也無法動挪,
可似乎.
可以借助這個孱弱生靈的軀體,觀察外界?
“讓吾看一看,外麵,是什麼?”
靈光借助或者說共享孱弱生靈的六覺,以這孱弱生靈的視角,觀察天地。
第一眼看見、感覺到,‘自己’是在一方青銅船上,第二眼看到,‘自己’身邊站著一個中年人。
一個很眼熟,很眼熟的中年人。
“入你老.”靈光勃然大怒,卻又將臟話憋了回去,默默沉浮在這孱弱生靈的精神深處,輕聲低語。
“李靖。”
“李靖!”
渺小靈光低冷,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要重聚魂靈,想要出世!
它森然自語:
“李靖,你的塔呢?”
許久。
靈光微微收斂,森然之機散去,是為了隱匿,也是為了修養。
“好累.”
“吾到底還隻是一點靈光,先沉眠片刻,修養片刻”
“李靖,李靖。”
靈光不再去共享那孱弱生靈的感官,悄然自晦,對外界之諸事,儘皆不聞。
他在積蓄,在靜養,在嘗試恢複。
………………
外界。
九幽裂隙散去。
百萬裡層疊翻滾的漆黑烏雲,也隨之散去,看上去便如同江河大浪轟然退潮,滾滾而卷離。
這本是用之來遮攔眾生目光的,如今,卻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凡世.”
萬裡佛祖頂天立地,其一手持錫杖,一手摩挲著億萬幽魂,寶相莊嚴,臉上既有慈悲之色,也還有怒目之相。
寶冠瓔珞,周身沉浮著一座座佛界,其中又盤踞著一位位菩薩、羅漢,都在誦經,都在虔誠。
一位位真王、神聖的目光窺來,無不驚悸、默然。
有神聖微微顫栗著,歎息:
“大羅之上.”
“如此,徹底變天了啊。”
類似的低語在天下各處做響,地上幽冥的玄鳥,北朝中大日五智寺的青獅,
還有東海的青龍,西邊立下古老殿堂的諦聽。
儘管,他們身為大羅,受製於過去兜率宮那位定下的規矩,無法隨意行走凡世,
但依舊能感知到,佛祖已臨。
四方大羅都朝著佛祖降臨之所,默默做禮。
天地死寂。
天蛟山旁。
地藏佛祖滿目慈悲,李靖騰空,執禮於前:
“世尊地藏。”
他恭敬道:
“世尊既已臨世,還望”
佛祖側目,含笑:
“自然當履約。”
他伸手,招來那一滴浮沉著黑潮的帝血,手中佛光浸入其中,旋而,輕輕一拋。
那一滴血再度化作黑潮,黑潮翻滾,又隱約聚合成,一尊無上生靈的模樣!!
李靖執大拜禮。
“臣,李靖,參見陛下!”
他的聲音毫無遮攔掩蓋,響徹這一方天地,響徹整座天下!
李靖?
陛下??
南妖皇愕然,北妖皇擰住了眉,西邊的老佛、大無道世尊神色悸變,東方的那位鬼帝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不會吧??
十萬年前伴隨天庭覆滅而一並失蹤的天帝。
歸來了??
整座大天地寂靜。
而那黑潮也徹底凝做一位偉岸者的模樣,或者說,虛影。
佛祖含笑,手中錫杖發光,大法力源源不斷的湧向天帝虛影,似乎如此,才能勉強維持其的存在。
他朝著天帝虛影執禮:
“陛下。”
祭壇邊,一個又一個的生靈執禮。
“陛下!”
而後,那道在佛祖大法力維持下,依舊明滅閃爍不定的偉岸人影,緩緩睜眼。
“吾回來了。”
玉皇含笑,雖然隻是一道投影,雖然必須要地藏無時無刻的法力維持,但
這已然象征著成功。
萬年,最多一萬年,祂便能讓這一縷投影成為真正本我!
天帝回眸,似在遙望無窮年以前,嘲弄的輕語:
“元始,汝,輸了。”
帝音若滾雷,震動天地八方,震動歲月前後。
萬靈死寂、沉默,皆作拜禮。
‘啪嗒!’
一個不大的聲音響起,卻在寂靜無比的此時此刻,顯得很突兀。
佛祖側目,天帝轉身,李靖瞧去。
是一個孱弱的、修為低微的青年,他方才打了個響指,一縷玄火在其指間跳動。
正嘗試一株普普通通的燃香點燃。
沒點著。
青年察覺見幾道恐怖目光的凝視,靦腆的笑了笑,跳下青銅船,落在一處地上,恭恭敬敬的握著燃香。
而後,他抬起頭,直視佛祖,直視天帝投影。
周牧敬畏道:
“陛下,許久未見了。”
佛祖壓抑,李靖瞪大了眼睛,鹿泉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周牧武見過陛下??
天帝投影微微蹙眉,卻並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是誰,拿著香,是要拜自己?
周牧摸了摸自己這張‘褚耀武’的臉,
旋而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
“陛下這就忘了我嗎?小民不妨提醒一下陛下,就是”
他瞥了眼沒反應的燃香,心中叫苦不迭,搓著玄火,瘋狂點著。
‘嗤~’
總算。
點燃了。
青年抓著燃香,朝著天帝虛影微微一拜,畢恭畢敬,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燃香插在了地上。
他這才鬆了口氣,這才道:
“看看看,你看你爹呢?”
“玉帝老兒,想起你爹是誰了沒?”
天帝虛影一愣,李靖張大了嘴巴,地藏佛祖色變,察覺不對!!
“是汝。”天帝虛影回過神來,神色一厲。
而佛祖則心悸,有很不妙的預感,念頭一動,顯出無量法身,抱住整條歲月長河,猛然往回一拽!
時光回退。
失敗了。
地藏動念,殺機如潮,將那青年鎖定,可這能壓死神聖的刺骨殺機,卻近不了青年的身!
而那根插在地上的燃香,依舊插在地上,依舊靜靜的燃燒著。
一縷煙氣嫋嫋,筆直升空,通向了未知之所。
如同一枚點燃的信標、道標。
太上已標記了一處地點。
太上已鎖定了方位。
太上已丟出了一塊燒火磚。
人間天空驟暗。
‘轟隆隆’
有悶響聲傳來。
佛祖下意識的抬起頭,隻看到一塊小小的燒火磚,輕飄飄的墜了下來。
那是兜率宮中,八卦爐下的燒火磚。
“溜了溜了。”
周牧遁地瘋逃,無論是天王李靖,還是驚悸的佛祖,又或者震怒的天帝投影。
竟無一人可留下他。
仿佛,當燃香點燃之時,八千裡內,神佛妖鬼,儘都使不出一身法力,催不動玄妙神通。
除了周牧。
燒火磚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