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城中,偏僻小院。
“我的主尊已然悄然抵達了五王城。”
楚籍神色肅穆:
“我詢問了本我,那幾個瘋子也都來了,紂王帝辛,衝天將軍黃巢,而城外的那位巨君王莽也似要隨時進城。”
緩了緩,他低沉道:
“五王城的諸王不再反對他們入城,因為大難已至,五尊神聖就在城外!”
輪椅上的老仙人咳嗽著,衰弱至極點,氣息跌落的幾乎等同於一位真人了!
他垂垂老矣,疲憊開口:
“我的壽命將儘,不過還剩下幾個月的時間,我也不欲苟活”
“閉嘴。”虞美人冷冷開口:“你想不想活是你的事,救不救你,是我的事。”
老仙人苦笑,摩挲放在膝上的長劍,眺望天邊,眺望傳說中的妖聖、真王,隻是感覺窒息。
哪怕全盛之時,未曾衰老、未曾經曆天人五衰之刻,
他也隻是一位人仙,立足在仙境第二關,哪怕那個時候,彆說妖聖、真王了,大能都遙不可及,更何況眼下自身很破敗,內景地都荒蕪,與一個氣境的真人都差不多了。
“虞兒啊。”楚籍道:“天路落下,登天路方可入昆侖,彼時一定危機重重,超出想象的強大者,實在太多。”
緩了緩,他沉聲道:
“所以必須要小心再小心,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虞美人懶得去計較‘虞兒’這一稱呼了,畢竟是在緊要關頭,靜靜聆聽。
片刻。
她蹙眉道:
“跟著劉玄德登天路?靠譜麼?劉玄德印象中是個後輩。”
“昭烈侯,漢王的後代,他會跟在漢王的隊伍中。”
老楚分析道:
“彆人就算了,漢王,你我都很熟悉,是老對手,他曾經稱呼我為大哥,我無比了解他的行事規劃,或許可以從中謀到一株能延先天壽數的大藥!”
虞美人鄙夷開口:
“此刻你又和漢王很熟悉了?你不是與你那主身劃分了界限,說自己不是他麼?”
楚籍靦腆道:
“一碼歸一碼,他絕情絕念,做過的混賬事情與我無關,但漢王嘛,也是我記憶中的故人,儘管曾經刀劍相向,他將我逼死,但正因為如此,我了解他!”
虞美人神色緩和了些許,輕聲一歎:
“也唯有如此了,尋得延先天之壽的仙藥後,立刻退走,我有預感,此次昆侖墟會有大變故。”
“我讚同。”
說話的是一頭虎,盤踞在一旁,神色很凝重:
“大日金烏,豬八戒,這都是過去年了不得的生靈,高高在上,今日同聚此地,他們或許會被昆侖中的至寶相殺!”
“而且”
甲虎的臉上浮現出躊躇之色,警惕四顧:
“我嗅到了一絲很熟悉的氣息,是一位曾經的天庭大人物,他,在城中!”
“誰?”虞美人、老仙人、楚籍,紛紛異口同聲,天庭的大人物?
“托塔天王李靖!”甲虎神色凝重:“我當年是六丁六甲之一,替天軍鍛器,和李天王直麵過數次,對他身上的氣味極其熟悉,一定是他!”
三人神色微變,李靖,李天王??
對於這個名,他們誰都不陌生,是真正天庭大人物,曾經統帥一部天軍,威名赫赫!
“不是壞事。”虞美人冷靜道:“我聽聞,李靖和武王相交莫逆,李靖本身也是人族,會站在五王城這邊,可以製衡群妖。”
“但危險也更大。”楚籍低沉開口:“說明昆侖中大概率會爆發一場驚世大戰,我們很可能被波及。”
虞美人抬起眼瞼,凝望著天上神秘而巍峨的昆侖墟,失神道:
“修行路上,如何沒有危險?走過險路,方才可以窺見絕美的盛景。”
她今日第無數次歎息:
“我們即將走入傳說中的昆侖墟,見到無數太古物種、寶物,那裡爭奇鬥豔,會有超出想象的盛景,可惜.”
虞美人抿了抿嘴:
“幾位師弟師妹,都無緣得見這盛景。”
楚籍、老仙人都沉默了,彼此想起了王衝和、彌虎、胡樂英,還有周牧。
周牧已然確定死亡,第八個祭日都過去了,另外三人的狀況,恐怕也
九成九的可能,三人也死在了大荒中。
老仙人長歎了一口氣。
“可惜了,以小牧的天資,如果活到如今,恐怕已然是位真人,甚至邁入長生三關了吧?”
“惜哉!”
………………
武侯府。
“你的運勢,大紅大紫。”
溫潤如玉的武侯看著眼前這位女子,平和道:
“整體呈現一種向上的趨勢,是苦儘甘來的征兆,而你的命中大運,就在昆侖墟——你到時候,隨我入昆侖。”
女子拘謹做禮,她曆經千辛萬苦抵達五王城,結果才來一日,便遇到了傳說中的武侯,被看重。
“我曾經聽我家二師兄,無數次念叨您的名字,說您在卦算一道上是位傳奇人物。”
武侯抬了抬眼瞼,平和笑道:
“是麼?你那位二師兄何在?”
胡樂英神色暗淡了:
“已然失散八年,不知在何方,或許已經”
武侯輕歎,並未幫忙卦算,如今天機不可輕易去算,這已然成了共識——因為青燈之主。
誰也不知道青燈之主是誰,不知對方站在哪一邊,不知是人還是妖。
安撫了胡樂英片刻,武侯悠悠開口:
“昆侖墟中,你會遇到你這一生最大的貴人——至少命格是如此顯示的,我不知是誰,但給我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說著,武侯伸手拍了拍胡樂英的肩膀,繼續道:
“你或許要飛黃騰達了。”
胡樂英再度拘謹執禮,眼中浮現出憧憬之色:
“飛黃騰達後我是否就有能力,尋找師兄師姐,尋找師父的下落?”
她在自語,又旋而神色暗淡。
師兄師姐以及師父,都有可能還活著——儘管可能性很渺小,畢竟大荒太過危險,妖物橫行,
可至少是有可能的。
而小師弟呢?
永不可再見了。
胡樂英輕輕歎了口氣,有些失神,想到曾經初見小師弟的事情,彼此試劍,而後在街上大買特買、一擲千金。
但都是過去,是故去的事了。
“前輩,世上有輪回嘛?”胡樂英迷茫發問。
“有,有的。”武侯似乎看出了女子在想些什麼,平和道:“亡去者都將趕赴輪回,曆經輪轉,最後迎來新生。”
“你逝去的故人,或許此刻已然降生了,是個嬰兒,是個孩童,在走在笑。”
胡樂英默默點頭。
………………
周牧一邊走著,一邊打著噴嚏。
“今日已然數次,有人在咒我死去!”
他眉頭微微擰著,執掌青燈後,自身對因果很敏銳,今日數次心血來潮、因果揭示,
有誰人在思索著自己,在咒自己死掉!
“我這是得罪了誰?”
周牧想不起來,甚至不知道具體是哪個身份被詛咒了——馬甲太多,他自己都有些迷糊。
“可惜,我還未完全執掌青燈,除非有生靈定約、卦算,否則我無法追根朔源.”
搖搖頭,周牧沒有繼續多想,來到了一處位於通天樓不遠的宮殿前,悄然走入其中。
宮殿內無有婢女侍從,很幽寂,才一入內,便看見等候多時的岐伯。
“守書吏,你果然到來。”
周牧此身並沒有名字流傳出去,自稱守書吏,人族真王也如此稱他,但雖稱為‘吏’,卻都很忌憚——慈王才死去沒多久。
“岐伯。”
周牧摘下兜帽,浮現出蒼老的麵容,一隻手托著玉書,數月來,又使了幾次玉書,如今其中還剩八十一字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