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杳如蒙大赦,福身告退時裙擺掃過門檻。
看著蘇杳離開梧桐苑,沈青青這才將藥碗裡的藥倒入盆栽。
她死死捏著碗,看著黑藥汁濺在盛開的海棠上,她的眼神狠厲。
慈安院內,檀香嫋嫋。
李夫人攥著帕子湊近,壓低聲音:“姐姐,你的意思是懷瑾的正妻回府了?”
陸母靠在太師椅上,手指摩挲著佛珠,冷笑一聲:“何止是回來?她進門就給我下馬威,如今府裡大小事都要越過我。”
說到激動處,她劇烈咳嗽起來。
李夫人怒從心中起,猛地拍案而起。
“反了天了!真是要命了,哪有新婦這麼對婆母的。我看他就是仰仗著上頭那位的撐腰!我早說過,該讓碧蓮早些入府!”
她目光轉向立在自己身邊的少女,“我這閨女懂事又能乾,若在府裡,還能幫姐姐分些擔子。”
陸母眯起眼睛打量碧蓮,好似在思考什麼。
少女垂著頭,絞著帕子的指尖微微發白,小臉卻紅撲撲的。
陸母遲疑道:“這......怕是要委屈了孩子。沈青青那丫頭手段狠辣,碧蓮能吃得消?”
“姨母……”
碧蓮福了福身,聲音軟糯:“隻要能陪著姨母,再苦再累碧蓮都願意!”
她偷偷抬眼,眼波流轉間藏著期待。
陸母沉吟片刻,招手喚來貼身的李婆子:“等懷瑾下朝,讓他悄悄來一趟。記住,彆讓梧桐苑知道風聲。”
暮色初臨時,陸懷瑾去了慈安院。
陸母握著佛珠的手微微收緊,猶豫再三開了口:“你那新婦太厲害了。”
陸懷瑾身形頓住,廣袖下的手指悄然攥緊。
“母親這話是何意?”
“今日你姨母又來提了。她說想讓碧蓮入府做妾”
“母親,我已經說過了,我對表妹無意。”
陸母撐著扶手站起身:“我本也是不同意的可是,這後宅是需要平衡的。”
“我不想納妾。”
“那你會害了阿杳。沈青青背後有太後撐腰,阿杳孤立無援,就連可仰仗的母家也沒有。你若不製衡……”
陸懷瑾沉默良久,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不妨先將表妹接入府住一陣子,就當是陪陪母親。”
這話讓陸母一愣,
她望著兒子深邃的眉眼,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他的心思比想象中的更深沉。
陸母緩緩坐回太師椅,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緩緩道:“如此,也好。”
……
長廊儘頭,陸懷瑾壓低聲音吩咐心腹長亭:“把我要納妾的消息傳出去,越熱鬨越好。”
長亭微微一愣:“屬下明白。聽雨軒那邊……”
陸懷瑾掀了掀眼皮,“不用管,你照常做即可。對了,初堯什麼時候入京?”
長亭道:“算著日子,還要半個月左右,便會到了。”
“為何如此之久?”
“小公子傷了腿,這一路顛簸,不得不中間換了水路,這才耽誤了。”
“我讓你們尋個理由好讓他回京,誰準你們真的弄傷他的?若是留下病根,可怎麼整。”陸懷瑾麵色陰沉。
長亭低著頭,冷汗浸透衣襟:“是意外。我們的人尚未動手,小公子就在山道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