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杳絞著帕子的手指驟然收緊,繡線在掌心勒出紅痕。
她在猶豫。
“但……他何等精明,豈會信我?倘若是他知道,我在騙他,他會不會傷害我的父兄?”
“你彆怕,就怕他不信!若是他真的幫你找到你的父兄,到時候……卑職自然會把虎符交給姨娘你的手上。”
“啊!那……”
蘇杳的手一頓,突然意識到:“虎符在你那裡?”
長亭沉默頷首。
“姨娘可知道,如今六部堂官裡,有七成都在給蕭遇府中送節敬。”
他頓了頓:“前幾日就連謝太後的胞弟,那位國舅爺,還特意請了戲班子去蕭府唱堂會。”
蘇杳眉頭微微皺起,她昨日已經領教過人走茶涼,讓她嘗儘世態炎涼。
想必朝堂上那些人精,更會見風使舵。
長亭的聲音沉下來:“若讓他們知道虎符在您手裡,不出三日,聽雨軒就得被翻個底朝天。”
“所以就算姨娘不主動交出,怕也會有人會主動出擊,萬一傷了姨娘或是陸家人……倒不如讓那虎符用了值得。”
蘇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她看著窗外的天,多希望此刻陸懷瑾能在她身邊。
“嘩啦啦!”一道驚雷劃過,天空突然下了暴雨。
看著外頭雨勢瞬間大了起來,豆大的雨水齊齊打在窗台上。
蘇杳好似看到雨幕中有個熟悉的身影。
她還想看清,卻見春桃已經上前關窗。
“春桃,外頭是誰?”
春桃關窗戶的手頓住,朝著外頭探去。
望著雨簾中翻湧的水霧,隻看見幾株被狂風壓彎的翠竹。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姨娘莫不是眼花了吧?外頭哪裡有人?那麼大的雨,就算是狸奴,也要回家去躲雨了。”
蘇杳卻死死盯著雨幕深處。
“可我好像看到……”
春桃已經“吱呀”一聲合上窗戶,隔絕了外頭的風雨。
“姨娘定是昨兒夜裡沒休息好,又和長亭大人說了那麼久的話,這才眼花了。”
春桃將軟墊塞到她腰後:“姨娘,躺著休息一會吧。”
看她還不信,春桃繼續道:“這裡是女客院落,除了送齋飯的小沙彌,外人根本進不來。”
春桃說得沒錯,若那人真的是陸懷瑾,他又怎麼會不現身?
“或許是我看錯了。”
蘇杳有些心酸,清澈的眸子裡,波光瀲灩。
她多希望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覺,她多想那人就是陸懷瑾!
“春桃,你說若是大人真的回不來了,怎麼辦?”
春桃微微一愣,她怔怔望著蘇杳蒼白卻平靜的側臉。
雖然大家都知道,陸懷瑾身負重傷墜入懸崖,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這些日子,蘇杳一直堅持相信陸懷瑾還活著。日裡,誰若敢說一句晦氣話,她必定紅著眼眶掀翻茶盞。
如今她竟這般輕易說了。
她強笑著去握蘇杳冰涼的手:“姨娘,奴婢聽婆子們說,懷孕的人就會胡思亂想。”
她不敢看蘇杳的眼睛,隻顧絮絮叨叨。
蘇杳掀了掀眼皮:“回不來就回不來!我才不稀罕他!”
說著,一滴溫熱的淚突然砸在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