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杳氣得渾身發抖:“你把我當什麼了?初堯是誰?他是你看著長大的孩子,你讓我從此不見他,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陸懷瑾也提高了聲音:“府裡這麼大,你們本就不必日日相見。他在軍營的時日多,你安心養胎,少些往來。若是還是不行,我就讓他回荊州去。”
“不行!”
蘇杳胸口起伏:“你若是因為今日的事遷怒他,我無話可說。可你若想讓我斷了和他的往來,絕無可能!他於我,是親人,不是什麼可以說斷就斷的陌路!”
她看著陸懷瑾緊繃的臉,忽然覺得陌生又心寒。
“我原以為你隻是一時糊塗,沒想到你竟存了這樣的心思。你要的不是我的信任,是我的順從,是讓我斬斷所有過往,隻做你陸懷瑾的附屬品!”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怕失去你。”
蘇杳彆過臉,眼眶又紅了:“你若真的信我,就該信我能分清輕重,你若真的疼我,就不該讓我做這等違心的事。”
燭火搖曳,兩人相對無言。
陸懷瑾看著她決絕的側臉,心頭更是悶得發疼。
兩人終究是背對背僵了一夜。
天還未亮透,陸懷瑾便起身了。他穿戴整齊後,隻站在床邊靜靜看了蘇杳片刻。
她側身睡著,雙目緊閉,長發散在枕上,胸口微微起伏。陸懷瑾沒說一句話,轉身推門離去。
蘇杳直到聲響徹底消失,才緩緩睜開眼。
滿眼空落。
她起身坐了許久,連貼身伺候的春桃進來梳洗,都瞧出她眼底的鬱色。
她與往日一般,去給陸母請安。
陸母一眼便覺出不對勁:“阿杳這臉色怎麼這樣差?是不是夜裡沒睡好?”
蘇杳勉強笑了笑,自然不會講自己與陸懷瑾的那些不快,隻是尋了借口:“不瞞母親說,我是想家了。”
陸母這才想起蘇杳自從嫁進府,也隻是回門那會回去過一次。
這的確是有些時日未見蘇家人。
蘇杳繼續道:“昨夜突然想家了,想去彆院陪陪父親住幾日,可又擔心母親會不同意……”
說著,她垂下眼眸。
陸母聞言倒沒多想,隻當她是懷了身孕心思敏感。
她握著蘇杳的手輕輕拍了拍:“這有什麼難的。你父親就在京城裡,去住幾日也不遠。”
說著又想起什麼,柔聲道:“前陣子你胎象不穩,我總勸你在府裡靜養,是怕折騰著你。如今三個多月了,胎氣該穩些了,想出門散散心有何不可?”
陸母當即揚聲喚來長風:“去備車,挑輛最穩當的。再讓小廚房把那壇剛燉好的人參烏雞湯裝上,還有昨兒新做的山藥糕,都給夫人帶上。可不能讓她在娘家受了委屈,更不能虧了我這未出世的孫兒。”
蘇杳聽著這絮絮叨叨的關切,鼻尖忽然一酸,眼眶微微發熱。
“多謝母親體諒。”
“傻孩子,跟我客氣什麼。早去早回,若住得慣,多陪你父親幾日也無妨。回頭我讓下人把你常用的鋪蓋送去,彆用娘家的舊物,仔細著涼。”
她又轉頭對春桃吩咐道:“去庫房挑些合用的補品,人參、燕窩都備上些,給親家公帶去。雖不是什麼稀罕物,也是咱們陸家的一點心意。”
蘇杳心裡那點因爭吵而起的澀意,也好似淡了些。
或許離開幾日也好,彼此都能冷靜冷靜。
收拾行裝時,春桃不解:“夫人真要回蘇府?不和大人說一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