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直了直身子,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陸初堯問:“老祖宗,怎麼還唉聲歎氣呢?”
“還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得跟你們說說。”
“什麼事?”
老夫人這一回開門見山道:“再怎麼說,陸忠也是陸家的人,是我那早逝的兄弟唯一的兒子。
也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我是真的沒想到。”
“昨天夜裡我一夜沒睡好,夢裡總想起我那兄弟臨終前托付我照顧陸忠的模樣。
我這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我這要是連他唯一兒子都保不住,真是愧對他啊。”
蘇杳聽著這番話,眉頭微微蹙起。
陸老夫人看他們不接話,又自顧自說:“王氏母女作惡,那是她們心黑。
可陸忠不一樣,他不過是收了些銀子,也沒真參與陷害阿杳的事,算不得什麼大事。
咱們陸府也不是缺那點銀子的人家,真犯不著把事情鬨大。
傳出去還會讓人說陸家不護著自家人,影響懷瑾的名聲。”
她的眼神殷切地看著蘇杳和陸初堯:“你們倆跟懷瑾最親,能不能幫我勸勸他?把陸忠放出來,彆送官府了。”
“老祖宗這是想放了他?”陸初堯問道。
陸老夫人搖搖頭。
“也不是不罰他,隻不過,這事咱們私下裡處置了就行。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算是給我那死去的兄弟留個體麵。”
陸初堯聽完,整個人愣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老夫人會提出這種要求。
陸忠收受賄賂是事實,還縱容妻女作惡,怎麼能說放就放?
可麵對老夫人帶著期盼的目光,他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笑了笑,勸道:“老祖宗,您就是太心善了。”
蘇杳平時溫順,可這一回卻沒像陸初堯那樣猶豫。
她端坐在椅子上,臉上雖然笑著,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清晰,半點不軟。
“祖母,陸表叔既然犯了事,按律就該送官府處置。夫君是朝廷命官,若是為了私情放了他,那就是徇私枉法。
傳出去不僅會壞了夫君的名聲,還會讓旁人抓住把柄。”
陸老夫人沒想到蘇杳會這麼不給麵子。
她臉色也沉了下來,眉頭擰起。
剛才她好話也說了,可憐也裝了,本以為蘇杳會像之前那樣體諒她,沒想到這女人竟油鹽不進。
“杳兒,話可不能這麼說!再怎麼說,陸忠也是你的長輩,你這麼寸步不讓,心裡到底有沒有尊重長輩的念頭?”
陸初堯立刻打圓場:“老祖宗,阿杳不是不尊重您,她隻是……”
“初堯,讓我來說。”
蘇杳抬手打斷他,緩緩站起身。
“祖母,尊重長輩是一回事,徇私枉法是另一回事,這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
我敬重您,所以願意替您向夫君求情留在京城。
但我更清楚,律法麵前沒有私情,若是因為陸表叔壞了夫君的規矩,那才是真的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