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低沉又溫柔。
這個世上,會這樣喚她的,不會有第二個人。
是陸懷瑾!
蘇杳渾身一震,撐著冰冷的木板踉蹌著站起來,循著聲音的方向摸索著往前走。
等見到他,定要先狠狠罵他一頓,罵他狠心讓自己擔驚受怕這麼久,再撲進他懷裡,再也不鬆開。
她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可摸著黑,她跑不快。
三步兩步,就沒了聲音。
“夫君?”
“夫君?你應我一聲。”
“陸懷瑾?陸懷瑾!”
無聲的黑暗是對她的回答。
蘇杳癱軟坐在地上。
她哭了,抽抽泣泣。
原來是幻聽。
她掩麵哭泣。
京城,陸府。
首輔府的天像是塌了一半,下人們各司其職卻麵帶惶惶。
唯有墨香居內,傳來春桃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跪在廊下,雙手死死攥著蘇杳的那件披風。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看好夫人,要是我不離開那一會兒,夫人就不會出事……”
想到蘇杳生死未卜,想到長亭至今杳無音訊,她隻覺得萬念俱灰。
她沒臉再活著了。
春桃猛然起身,衝向枯井。
“住手!”
關鍵時刻,長風及時衝過來,一把將她死死拽住。
春桃掙紮著哭喊:“放開我……讓我死吧……我對不起夫人!”愛尚
“你死了,夫人回來找誰?長亭回來又找誰?”
長風的聲音又沉又急。
“現在不是尋死覓活的時候,府裡已經夠亂了,你不能再添亂!”
兩人的拉扯聲驚動了陸母。
她好不容易才醒,此刻臉色蒼白如紙,卻眼神清明。
“吵什麼!”
春桃一見陸母,立刻跪伏在地,哭得渾身發抖。
陸母看著她,又看向同樣麵色凝重的長風,緩緩開口。
“長亭是懷瑾最信任的護衛,向來行事穩妥,這次卻和懷瑾一起失蹤,本就蹊蹺。阿杳又在這個節骨眼出事,這絕不是巧合。”
“但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不能亂。懷瑾不在,阿杳不在,我這個老婆子就算拚了命,也得撐住這個家。
你們要是自亂陣腳,才真的中了彆人的圈套!”
長亭稟報:“大夫人,下人來報,後院那兩個西洲人,也不見了蹤影,不知是何時離開的。”
陸母皺了皺眉,隨即擺了擺手。
“不見就不見吧。如今懷瑾和阿杳生死未卜,府裡人心惶惶,誰還有精力管那兩個人?或許是見府裡出事,自行跑了也未可知。”
她看向還在抽泣的春桃,語氣緩和了些:“春桃,我知道你擔心阿杳,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照顧思遠?
阿杳平日裡最是信任你,從今日起,你就守在思遠身邊,好好照顧他,這就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事。”
春桃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慢慢止住了哭聲,重重地點了點頭:“奴婢……奴婢聽大夫人的。”
蘇杳已經記不清自己餓了多少頓,也不知道在這片黑暗裡熬了幾日。
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這裡隻有自己微弱的呼吸聲,沒有人。
沒有絲毫光亮,也分不清白晝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