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修改?”
有那麼幾秒鐘,與會者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緊接著,工藤優作口中所謂的“意識修改類”武器立刻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短短幾秒鐘內,會議室中剛才還有些活潑的氣氛就安靜了下來。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一個發展的。
對於參與到這場秘密會議裡的所有人來說,這原本應該是一場“慶功宴”。
是GSSRA內部,工藤優作派係和參與了對主戰派清算的其他派係——
用來重新分配那些多出來的權力、安撫各方勢力,並正式鞏固GSSRA新秩序的閉門會議。
但當工藤優作說出了他自己的判斷後,原本就突然變得沉悶的氣氛就更接近於凝滯。
所有與會者的神情立刻就改變了。
甚至包括了那些原本支持工藤優作的那些人,他們的目光就在相互的對視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尤其是他的那句——
“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我們所有人都很可能已經受到了黑衣組織的攻擊。”
這句話就讓更多的人在短暫的錯愕後,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因為不論工藤優作所說的“意識修改類武器”究竟存不存在。
在這種高層會議上,在這種權力分配的關鍵時刻——
工藤優作突然拋出這樣的論斷,所蘊含的政治意味未免太過危險了。
最終,在幾個眼神的示意下,一道聲音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優作先生,我可以理解為,您認為我們所有人的意識都被修改過了嗎?”
整個會議室靜得可怕。
在所有人投過來的質疑的眼神裡,工藤優作隻是淡然地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確認一件無比自然的事情。
“我就是這個意思。”
話語中的肯定意味就讓所有人再次沉默了。
一些人下意識地交換了眼神,有人輕輕吸了一口氣,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但就像聯盟所預料的那樣,隨著工藤優作的肯定——
雙時間線互相之間的鬥爭立刻就開始了。
在幾個被魔法化時間線的特遣隊員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TDD,上麵顯示出的數值就很明顯地在80到100之間瘋狂地躍動起來。
【故事時間線】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機會。
就像現在這樣——
在工藤優作語出驚人的下一秒,GSSRA的會議室裡,立刻有人站起來發難。
他猛地起身,椅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劃出一聲尖銳的摩擦聲。
“優作先生,你有什麼證據呢?”
……
【故事時間線】率先發難了。
對於現實來說,工藤優作當上GSSRA輪值主席這一切都有跡可循,而且非常合理。
但對於【故事時間線】來說,它可以攻擊即將上任的“地球球長”最為薄弱的一個地方——
工藤優作的人設。
它要求“偵探”給這個結論提供一個合理的“證據”。
實際上,對於推動讓工藤優作成為GSSRA的首任輪值主席這件事。
一開始聯盟內部同樣是有很多不同意見的。
當時,麵對時間線重構設計局拿出來的這個方案,在執行層會議大廳裡,立刻就有議員站出來反對這個計劃。
“我們要做的隻是讓GSSRA成立這個事實讓【工藤新一】知道,完成這一點並不需要讓工藤優作成為GSSRA的輪值主席。”
畢竟,不論怎麼說,工藤優作的本質是一個“偵探”,而不是政治家。
而一旦GSSRA真正成立,並進入正規化運作。
那麼作為主席的工藤優作,就會陷入到真正的關乎世界權力平衡的政治遊戲當中。
“而且【故事時間線】絕對不會坐視這件事發生。”
那名表示的議員語氣低沉地補充了一句:
“不止如此,我們很難預料這會給【工藤新一】帶來怎樣的衝擊,這樣做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時間線重構設計局還是堅持要進行一次嘗試。
隨著空中投影的變化,一連串複雜的時序圖就出現在執行層所有人麵前。
“根據時序部的觀測結果,在GSSRA成立後,雙時間線的曆史軌跡大概會發生從40%到80%的偏移。”
一名負責彙報這個計劃的研究員,就投影出幾條和其他分支相比顯得有些截然不同的時間線走向。
他點出來了接下來聯盟要麵對的一個事實。
“接下來,聯盟對於第三枚指針的案件情報幾乎是零了。”
“宇宙絕對會在第三個案件中給予雙時間線一些優勢,如果能夠通過工藤優作這條線掌握其中一方的動向,甚至間接地影響到【現實時間線】的行動的話——”
“我們將能獲得很大的優勢。”
“沒有什麼方法比讓敵對勢力的領袖,在實際上變成我方臥底更有效了。”
於是,在另外幾位議員的支持下,聯盟就在下一次回溯中試著這樣做了。
然後回溯的結果就給這個計劃潑了一盆冷水——
完全行不通。
在那次失敗回溯的分析會議上,研究層迅速整理了相關數據並上傳到執行層的數據庫裡。
“雖然GSSRA在這次回溯中沒有正式成立,但在這次行動中,行動層額外地清除了其內部反對工藤優作的勢力。”
主講的研究員停頓了一下,他將特遣隊員彙總上來的數據展示出來。
“所以這次我們可以說是進行了一次近似條件模擬。”
“但結果已經證實,即使在排除主戰派後,工藤優作的得票率也隻能算勉強過半數。”
“這意味著【故事時間線】很容易就能乾涉他們,如果我們把他推到輪值主席的位置上,他很快也會被趕下去。”
“但是【現實時間線】不會不管的。”
一名仍舊支持這個計劃的執行層議員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工藤優作是【現實時間線】的王牌。”
“隻要我們把他推到那個位置上,【現實時間線】會拚命維持他的地位,那麼雙時間線的對立局麵就達成了。”
另一名議員皺起眉頭,他立刻提醒其他人這種對立條件的前置要求。
“但是前提條件是這種對立不能太激烈,否則雙時間線之間的衝突很可能會作用到工藤優作本身。”
另一名議員補充道,“而且現實線的操作空間非常有限。”
“因為工藤優作在之前的【循環】中從未向【工藤新一】展現過自己在GSSRA的職位。”
“而且,在故事線原本的曆史軌跡裡,他從未變成一個“地球球長”式的人物。”
“要達成這一點,意味著現實需要嘗試修改工藤優作的人設。這不是它的領域,以目前【現實時間線】的實力來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
這名議員微微停頓了一下,低聲說出了那最後的可能性——
“那麼,就需要聯盟直接出手乾涉。”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聯盟真的主動乾涉,那麼回溯裡和循環之門、阿笠博士以及柯南相關的任務目標就會徹底失敗。
會議室裡,沉默蔓延了一瞬,隨後有人低聲開口:
“而且,儀式完成前,雙時間線之間的衝突必須控製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烈度。”
“我們必須保證雙方都不會掀桌子,因此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場鬥爭最終的激烈程度會到什麼地步。”
接下來,聯盟用了兩次回溯就搞清楚了雙時間線的底線。
“根據數據分析,GSSRA的成立,對於【故事時間線】來說都還在勉強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但是——”
“隻要工藤優作向【工藤新一】顯示了自己作為GSSRA輪值主席的地位,那麼現實和故事時間線的地位就會真的發生反轉。”
回溯裡,工藤優作遭受到的一係列刺殺,或者阻礙就證明了這一點。
“【故事時間線】不會真的坐視這件事發生的。”
“它真的會狗急跳牆,試圖讓工藤優作失去指揮或者行動能力,哪怕由於工藤優作的身份它不可能成功,但是一切就都暴露了。”
“況且,我們也不能坐視現實時間線膨脹得太快。”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現實時間線】同樣屬於“敵方”陣營。
如果真的讓它同時拿到現實和故事兩張身份牌,接下來聯盟的行動也絕對會受到很大阻礙。
“所以,我們的目標很明確——”
重信瞳子最後總結了接下來聯盟要達成的目的,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們必須讓GSSRA成立。”
“同時,工藤優作必須成為GSSRA實際領導人。”
“而且工藤優作不能在明麵上露麵,此外,我們還要防止【故事時間線】覺得自己太虧選擇掀桌子,還要給予它一定加強。”
——“同樣增強黑衣組織的地外文明乾涉背景”計劃,正是這個時候被提出的。
但問題還不止於此。
“除此之外——”
有人繼續說道,“我們必須要讓雙時間線主動地發現工藤優作的重要性,要讓他們各退一步。”
“而且這個過程裡,雖然有門那邊的行動作為掩護,我們依舊不能直接下場,不能讓它們發現自己被聯盟強行安排的痕跡。”
於是,這個任務最後還是落到了阿笠博士身上。
“我們需要借助阿笠博士,暗示工藤優作主動站出來成為這場平衡的關鍵。”
“聯盟要讓雙時間線都認為自己的損失可以接受,並在衝突徹底爆發前停下它。”
……
顯然工藤優作聽明白了阿笠博士的暗示。
而且——
事實證明他確實做到了。
所以,當麵對這位理事會成員的質疑時,他毫不猶豫地進行了反擊:
“證據?證據就是——GSSRA對‘科學邊界’的攻擊行為,實際上是一次完全不合常理的行動。”
——轟!
就仿佛在會議室裡扔下一顆炸彈,空氣瞬間凝固了。
工藤優作的這句話立刻讓在座的很多人開始如坐針氈,讓很多人神情發生了微妙的變換。
這一句話的打擊範圍,未免也太廣了。
那位反駁工藤優作先生的理事會成員,他立刻收到了大家同情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
他們都知道這個人完蛋了。
因為工藤優作的這句看似平淡,實際上隱晦地指向了一個十分危險的推斷——
他在暗示,現在對他的質疑者,很可能就像那些選擇攻擊“科學邊界”的主戰派成員一樣,受到了意識修改類武器的攻擊,而且動機和GSSRA攻擊“科學邊界”一致。
工藤優作,向你贈送了一頂“人奸”的帽子。
有些人在心裡已經暗罵起來。
誰說這個偵探的政治嗅覺不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