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烏斯時間線戰爭剛剛結束的那個晚上。
被【故事時間線】神隱的黑衣組織實驗室就仿佛一座與世隔絕的高塔。
對於宮野誌保來說,有過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是被惡龍囚禁在高塔上的戰利品。
——這大抵是宮野誌保最為難熬的一個晚上。
房間裡所有能開的燈都開著,但是對於現在的宮野誌保來說,她第一次發現這間沒有窗戶的臥室是多麼的壓抑。
一整個晚上,她隻是靜靜地坐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身子,埋在膝蓋裡的頭時不時地抬起來看向那扇通向走廊的門。
現在,原本那雙湖藍色的、清冷的眼睛此時就充滿了憂慮和疲憊。
但是這一次,不會再有那道熟悉的敲門聲……
不會再有那個熟悉的,溫柔且帶著些許俏皮的聲音來趕走宮野誌保眼中的不安與焦慮了。
“不會有事的……”
有些無助的少女就這樣喃喃自語,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太清。
但是宮野誌保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不論是姐姐,還是宮野小姐,都一定不會有事的。
但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那種從心底蔓延開來的惶恐與焦慮,就因為周圍環境的寧靜而變得越來越濃鬱——
並且帶上一種明顯的惡意。
最終,時間就將那份恐懼、不安與害怕慢慢地發酵,然後釀成了房間裡那更深的悲傷,釀成了宮野誌保那低聲的啜泣。
最終,帶著抑製不住的疲憊,宮野誌保就慢慢地倒在那被自己眼淚打濕了的被褥上睡著了。
但這注定是一個清冷的夜。
但是,床頭的鬨鐘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它就準時在那個特定的時刻,吵鬨著將蜷縮在床上的宮野誌保從夢中喚醒。
“明美姐姐!”
隨著意識清晰起來,這個名字瞬間在她腦海中閃現,下一秒,宮野誌保的腦海就同樣被另一個念頭攫住了另一半——
“還有宮野小姐!”
視線漸漸聚焦,緊接著,宮野誌保有些疲憊的目光就投向那道將她與外界隔離的房門上。
呼吸就又一次變得急促起來,心底的惶恐就在怦怦直跳的心口處再次湧動起來。
此時此刻,宮野誌保內心就還抱有一絲緊張的期望,她還不知道——
自己的兩個姐姐就已經死了。
幸運的是,時間線戰爭結束後的第一天,是【工藤新一】欽定的休息日。
雙時間線進入了少有的休整期,它們忙著舔舐傷口。
而對聯盟來說,除了久違地休息了一個循環日。
聯盟更是同時借著這個寶貴的時期,在工藤優作參加的那場GSSRA會議上,成功地完成了對雙時間線的誘導。
達成了在接下來的七天裡雙時間線乾涉力量必定大減的目的。
不過,對於宮野誌保來說,這一天仿佛是自己被組織徹底遺忘了一樣。
她從早上7點的鬨鐘響起,一直等到中午時分,沒有任何人來敲門——
就好像這間臥室成為了一座和外界失去了聯係的孤島一樣。
然後——“咕~~”
肚子餓了。
從床頭櫃裡摸出幾顆糖放進嘴裡,感受到舌尖綻放的甜味,宮野誌保定了定心神。
腦海裡剛剛浮現的宮野小姐的身影就讓誌保心中又升起一點希望。
無論怎麼來看,宮野小姐絕不可能受傷。
她之前可是能夠一個人壓製琴酒和伏特加連帶一整個火力組,甚至還輕而易舉替自己教訓了他們的。
況且在組織裡,宮野小姐又有那麼大的權力和地位——
宮野小姐那麼厲害,而且這一次任務,宮野誌保知道她甚至隻需要負責指揮就好了。
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也許宮野小姐現在隻是在忙著安排姐姐去往美國的飛機,或者因為處理姐姐完成的任務的尾聲,而有些耽擱了也說不定。
無論是從哪一個方向來判斷,遵從哪一種邏輯來推測,宮野誌保都沒有理由擔憂和害怕。
她就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在心裡將這些分析和數據一一列出來,然後試圖用理智來擺脫、來碾碎這些無休止的、莫名的憂慮。
但是那個晚上,宮野小姐離去前的囑咐就又一次地在她的耳畔響起來。
“……來不及解釋了,誌保!快換上這件衣服還有麵具……”
宮野誌保的目光,就移到床邊當初宮野小姐打開的,偽裝成一塊地磚的暗門上。
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宮野誌保從衣櫃裡翻找出一件輕便靈活的衣服穿上。
然後,她輕手輕腳地摸到門口,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門外一片寂靜。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將手搭在門把手上,緩慢地、悄悄地,宮野誌保開始嘗試將它擰到底部,然後輕輕地試著向外推開一條縫隙。
“哢噠。”
鎖閂和鎖孔發出來一聲極微的碰撞聲。
門被從外麵鎖住了。
握住門把手的指尖稍稍顫抖了一下,同樣慢慢地鬆開門把手,然後宮野誌保猛地後退了一步。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這個事實就讓她的心臟猛地收緊,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幾分。
——這無疑不是一個好兆頭。
門被鎖上了,這意味著自己被軟禁在了臥室裡。
姐姐的行動和宮野小姐現在都沒有消息。
而之前那些安保人員突兀轉變的有些生硬的態度,以及最重要的,宮野小姐離開時所說的那些話……
這些細微的變化就揭露一個極有可能的,甚至很可能發生的、最為糟糕的事實:
沒有人會來救她了。
這一次,不會再有人推門而入,帶著熟悉的笑容逗她開心,不會有人牽著她的手將她推到實驗室外的陽光下。
不會有人用那溫柔的語氣來安慰自己,甚至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在過去,宮野小姐用那短暫卻無邊的幸福高牆將宮野誌保和黑衣組織隔絕,給予她那些寶貴的記憶和片刻的喘息之機,讓她可以假裝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現在那堵牆已經轟然倒塌了。
……
現在,宮野誌保就站在原地環顧一圈房間的各個角落。
一切依舊像往常一樣。
不論是書桌上的文件、衣架上衣服的順序……
甚至是梳妝台上那些珠寶和首飾的位置都沒有任何變化。
現在可能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的房間裡沒有任何監聽或者攝像裝置了。
對於宮野誌保來說,在命運要回來了它的贈禮後,在那層虛幻的泡影被戳破以後——
那被建築在雲層上的幸福就消失了,任由宮野誌保如何祈求也無濟於事。
她已經向命運哭訴和哀求了一整個晚上。
可它根本無動於衷!
說來也奇怪,宮野誌保原本以為,自己會對自己現在所遇到的現狀感到絕望的。
但是心底就響起一個聲音,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對自己喊話。
“想想如果是宮野小姐會怎麼做,誌保。”
“你對他們還有價值,冷靜,誌保,即使宮野小姐失敗了,你也可以試圖和組織談判的。”
是啊,宮野小姐會怎麼做?
此時此刻,莫名地,宮野小姐的身影,她的笑容,姐姐的笑容……
那些如同琥珀般澄明,蜂蜜般美好的舊日時光就從記憶深處浮現。
一段和宮野小姐相處時的記憶就在腦海中浮現。
就比如,那天下午自己和宮野小姐在咖啡店,在沁人的咖啡香氣中等待著糕點時的閒聊話語。
……
“你啊!”她被宮野小姐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捏了捏臉,“要懂得反擊,明白嗎?”
在那時,宮野誌保就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
然後,她就聽到宮野小姐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些許惡作劇的趣味以及一點點的認真。
“比如偷偷帶著組織的資料拋進聯合國大樓,或者除了日本外的其他國家的大使館喊一嗓子。”
“又或者,偷偷把資料上傳到暗網,讓那幾個黑客組織公開。”
“最簡單的方法——”
宮野小姐就頓了一下,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找個偵探,把一切公開就行了。”
最後一句話就讓宮野誌保皺起眉頭。
“偵探?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宮野小姐少有地神色暗淡了一瞬,然後她就又重新變得開朗起來。
“我隻是打個比方啦!你要想在組織裡橫著走,就要學會直擊組織的痛點!”
“狠狠地威脅那些壞人!”
宮野小姐當時就揮了揮拳頭,“不然你以為,姐姐我在組織裡的地位,和實力是怎麼來的?”
當時,宮野小姐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低下頭,試圖讓自己內心不那麼焦急。
然後在【故事時間線】的注視下,她開始試圖悄悄地給誌保一些暗示。
“你還記不記得我最開始說的,我現在才找到你和你明美姐姐的原因?”
宮野小姐的話就讓宮野誌保抬起頭回憶了一下她第一次和宮野小姐見麵的那一個晚上。
她回憶了一下,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好像是……你說你被困在了一個地方很久了?”
“是啊,誌保。”
宮野小姐的語氣突然變得低沉,帶著一絲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