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定勢。
——這是聯盟這次行動中犯得最大的一個錯誤。
畢竟,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又怎麼會毫無預兆地被更改呢?
甚至,直到服部平次踏上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台階,事情的發展都和時序部模擬得出的結果幾乎完全一致。
時間線擬合的誤差甚至幾乎沒有。
服部平次就夾著一遝剪報——那份特意帶給小五郎的禮物。
在事務所樓下,他就吩咐自己的秘書和司機在車裡注意情況並原地等待,然後獨自走上了樓梯。
與此同時,在聯盟的會議大廳內——
“與時間線重構設計局的總體預測曲線擬合度在90%以上!”
這份數據讓不少人露出了微不可察的鬆口氣的表情。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
在重信瞳子提醒了所有人一句後,在這最為接近成功的一次回溯裡,會議大廳的氛圍反而越來越肅穆、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的步驟才是最關鍵的部分。
於是,在時顯儀的“注視”之下,服部平次就抬手敲響了偵探事務所的大門。
“咚、咚、咚——”
片刻的沉寂後,伴隨著門被拉開的聲響,一陣微妙的香氣從屋內飄了出來。
毛利小五郎站在門口,他的表情一瞬間顯得有些驚訝。
他就認出來了這個之前和自己遇上過的年輕“警官”,或者偵探。
“平次小子?!”
……
對於毛利小五郎來說,今天又是一個沒有委托的日子。
在服部平次敲響大門以前,他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將一張報紙蓋在臉上,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可惡啊!這些天居然連一個案子都沒有,雖然上一個委托掙了不少錢,但是居然沒有人來找我這個名偵探……”
他一邊嘟囔著,一隻手掀開臉上的報紙,一邊將另一隻手摸到桌上的一塊蛋糕,借著報紙的“掩護”,打算一口吞掉。
然而——
“爸爸,不要偷吃哦?我可是記下來我做了幾塊的。”
毛利蘭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伴隨著一股濃鬱的糕點香氣。
“還有爸爸,你今天早上可是答應我要把屋子收拾乾淨的哦。”
毛利蘭的聲音就帶上了一點小小的生氣。
“你不會打算又把這件事拖過去吧?”
她熟練地打著奶油,準備下午要帶去阿笠博士家的甜點。
既然今天下午放假,她乾脆請了一整天假。
……
在今天早上,在柯南吃完早餐,告訴她和毛利小五郎自己和阿笠博士約定好的“露營事項”後。
毛利蘭的直感和幸運,更重要的是,毛利蘭的智慧就告訴她,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這是一個毛利蘭想了很久很久,一個在她得知新一就是柯南的真相後,在米花支行爆炸案後就一直在嘗試完善的一個——
一個計劃。
當時,她就無師自通地領悟到了柯南的真正用法:
“欸!柯南,你終於要邀請朋友們一起去露營了嗎?”
“那我今天上午就不去上學了,在家裡做一些甜點吧。”
在那段早餐時間裡,毛利蘭就仔細地斟酌著自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同時,她就掃視了一遍事務所裡亂糟糟的環境。
然後,毛利蘭的目光就定格在——正毫無姿態地癱在椅子上,張開嘴巴,正要把夾著兩片煎蛋的三明治一口氣塞進嘴裡的毛利小五郎身上。
她額頭上的青筋就不由得跳了跳,不過,這下子自己留在家裡的理由就又多了一點了。
“順便監督爸爸把事務所收拾一下!”
“可是小蘭姐姐,我們是在阿笠博士家——”
“沒事啦!”
毛利蘭果斷地打斷了柯南的解釋,她就笑眯眯地說道,“剛好讓博士,還有你的那些朋友也嘗嘗我的甜點嘛!”
——這可是毛利蘭好不容易想到的辦法。
畢竟,在她發現真相後,心中不時響起的預感就一直警告她,不要靠近阿笠博士家。
連靠近博士家都做不到,那就更彆提給博士打個電話,或者麵對麵地交流了。
不過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成為了她的一個動力,甚至這份直覺也變成了她的一個“線索發現器”。
在上次米花支行的爆炸案後,她無數次在腦海裡回放那個瞬間——
尤其是自己反而因為當時的預警,主動地抱著柯南避開衝進銀行的吉普車的那個瞬間。
雖然最終自己還是昏迷了過去……
但奇怪的是——
她沒有忘記。
她沒有忘記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這一件事情。
不論因為什麼原因,或者說,因為一切,毛利蘭便開始思考。
為什麼那一次,自己違背了心中的警告,卻依舊沒有忘記呢?
於是,通過分析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毛利蘭便終於揭開了“真相”的一角:
“那是因為我之後立刻昏過去了!而昏過去的人是表現不出來異常的!”
換句話說——
“不顯露知道,就不會忘記。”
然後,毛利蘭就想起來那個叫做怪盜基德遞給自己的紙條。
上麵的那句話,就構成了她解開謎團的鑰匙。
對了!
這樣來看,關鍵的地方就在“顯露”這件事上。
毛利蘭就仔細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阿笠博士過去的每一次反應——
特彆是那兩次電話裡隱約的不對勁。
她甚至意識到了,當初博士第一次把柯南交給自己時,那種刻意掩飾的態度……
從阿笠博士最開始將柯南交給自己的表現來看,阿笠博士當時也一定是知道“真相”的!
也因此阿笠博士才一直遮遮掩掩的!
毛利蘭的推理,當然不能說對,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稱得上是南轅北轍。
她將意識到“真相”和“偽裝成不知道”這件事與阿笠博士地反應等同了。
但是,她就通過這一次錯誤的分析,找到了一個正確的思路。
如果說,知道真相的人必須隱瞞這一切,不顯露出任何異常的話……
那麼關鍵的地方就在於:
顯露真相,總要有個顯露的對象吧?
這樣看來——
思緒飛快旋轉,在內心想明白了這一切後,毛利蘭的目光,就幽幽地落在了房間的一角。
落在了正拿著電話,和對麵悄悄說些什麼的柯南身上。
柯南注意到了小蘭的視線。
他微微一愣,隨後立刻用賣萌大法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孩子般笑容。
“小蘭姐姐,你在看什麼呀?”
毛利蘭沒有回答,柯南的笑容不僅讓她內心更加確信那個事實。
她還想起了另一件事——園子的夢境。
那個怪盜……能潛入彆人的夢中。
那個怪盜是會魔法的!
毛利蘭的思維頓時聯結了起來,心跳猛然加快,這個少女就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
“難道說……新一是被人用魔法詛咒了?!”
“而且,詛咒的內容就是——讓他變小,讓周圍所有人遺忘他!”
而阿笠博士那麼聰明,他很可能是第一個發現了新一變小了這件事的人,甚至這個詛咒的“漏洞”很可能就是博士發現的!
於是毛利蘭就同樣地開始利用她“推理”出來的,那個阿笠博士發現的“詛咒漏洞”。
既然阿笠博士這樣做的話,說不定解除新一身上的詛咒的方法就在這裡麵!
於是,毛利蘭開始借助內心的預警,開始反向去探究更多的真相,嘗試看看能不能找到更深一層的關聯——
比如去探究柯南偷偷藏在櫃子裡的那塊手表,嘗試去研究阿笠博士交給柯南的那些放大鏡的具體事項……
毛利蘭就很接近真相了。
雖然是以一種完全錯誤的方式得到了一個正確的結論。
她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隻要她偷偷調查,心中的預警就會響起,讓她心跳加快,那種仿佛即將接近危險的感覺就會再次浮現。
但是——
如果自己在新一麵前,用一個合理的方式,甚至哪怕是光明正大地打聽某些事情,就完全不會有任何異樣!
雖然新一會做一些掩飾,但是預警沒有響起來。
“這說明新一才是關鍵!”
“隻要新一知道或者同意的事情就沒有關係!”
於是,在今天早上,再心中的預感敦促自己要去上學的時候,毛利蘭決定嘗試一件事——
她就試圖引導【工藤新一】同意自己留下來,引導新一同意自己下午進入阿笠博士的家裡。
於是,在柯南還有些猶豫的時候,小蘭聊起的關於“甜點”的話題就已經引起了另一個人的興趣——
“可惡的小鬼!你不吃我吃!”
毛利小五郎猛地一拍桌子,“我來幫小蘭請假,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還想找個理由推辭,但毛利小五郎已經擺出一副“大人的權威”姿態,咧嘴笑著拍了拍柯南的腦袋。
“就這麼定了!”這個饞嘴的糊塗大叔直接幫柯南做了決定。
他帶著一種期待的神情搓了搓手,然後有些討好地補充了一句:
“那個……小蘭,就是……就是給我留幾塊蛋糕就行……”
“我絕不偷吃!”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而柯南,他隻能露出一個讚同的笑容——他已經決定自己中午跑一趟好了。
……
不過在聯盟和雙時間線現在看來,這一切根本無關緊要。
畢竟,在第二枚指針後,對於毛利蘭的乾涉,往往是最為困難,但是收益最小。
即使對於【故事時間線】也同樣如此,故事線也早已放棄對她的深入調整——
嘗試讓毛利蘭被一定程度地束縛在“人設”裡都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甚至這一次,毛利蘭不太符合人設的舉動,被解讀成了她對於柯南的關懷,或者說試圖緩解【工藤新一】的擔心的嘗試。
準確的說,她的行為被雙時間線和聯盟同時解讀成了一種“正常的行為”。
雙方都認為,這是對方試圖借用毛利蘭的這次行為,來延長這次現實裡的“日常感”的行為。
這樣一來,雙方對其的重視就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區彆——
隻要時刻遵循著一貫的監視策略,警惕著聯盟或者雙時間線會不會借機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就好了。
畢竟,一個被鎖在“人設”裡的籠中之鳥,又能掀起怎樣的風浪呢?
但他們忽略了一點。
這是在忽略它能夠放聲高歌,忽略了它能夠用聲音驚醒沉睡的主人,告訴他屋子裡已經溜進來盜賊的情況下的判斷。
那隻被用鐵絲綁住了喙,無法鳴叫的金絲雀,就一直在悄悄地試圖掙脫那繩索。
沒人在意——
她是否已經將那看似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鐵絲中間磨出了一條縫隙。
她是否已經在暗中積蓄力量,等待著真正放聲高歌的那一刻。
而當她真正放聲高歌的那一刻——
那籠中傳出的,必然是一聲萬分優美、嘹亮至極的歌聲。
……
無論是聯盟,還是雙時間線,甚至是宇宙本身。
三方都認為,這場戰役的關鍵,必須是偵探的對決。
真正的勝負手,不在於毛利小五郎,不在於毛利蘭,不在於那些所謂的“日常乾涉”。
在對於服部平次以及【工藤新一】的爭取上。
就像聯盟給出的預測一樣——
“我是工藤那家夥拜托來的。”
服部平次就拿出他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順便將早已準備好的案件集遞給毛利小五郎。
“我已經聽工藤那家夥說了,毛利名偵探您平時就——”
“哈哈哈哈!哪裡哪裡,其實我——”
一句“毛利名偵探”瞬間讓毛利小五郎異常得意得仰起了頭,發出了囂張的笑聲。
然而,他的笑聲還沒持續兩秒,就被服部平次下一句話給硬生生堵住了——
“……最喜歡解謎了,這是我特意收集來的三本案件集,如果您覺得太簡單的話,我也可以……”
他就看到服部平次一臉真誠地將腰間的三本案件集塞到自己手裡,聽到服部平次的聲音在自己空蕩蕩的腦海中回蕩。
毛利小五郎的笑容僵住了。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三本案件集,腦子裡一片空白。
“呃……”
然後,下一秒,他就急忙開始嘗試轉移話題,“所以是工藤那小子派你來的?!”
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門,就讓一直關注客廳動向的毛利蘭找到了機會。
她立刻關掉灶台上的火,甚至連手裡拿著的攪拌器都沒放下就跑到了客廳裡。
“是新一讓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