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己剛剛說的,既然Boss能夠放心他們這些人上島,這說明Boss已經吃定他們了,他們一定會不得不遇上需要和Boss聯絡的地步。
因為,就像琴酒、基安蒂、科恩等人嘗試過的那樣——所有人都曾經以試探性的口風詢問過“那頭大象”。
而Boss的沉默,以及朗姆的失聯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了。
……
而對於岸邊【天命昭昭】的那支特遣小隊來說。
“我們已經趕在目標登船前向其進行了相應的暗示。”
威爾士臉色凝重,向阿笠博士彙報行動情況。
“但目標在登上潛艇後隱形了,我們使用的一切追蹤手段都失效了,海麵甚至是平的。”
就像是一片風吹過都沒有任何波紋的死海。
阿笠博士隻是點了點頭。
他早就知道了,“透鏡組”傳來的,隻是一片空白,或者說正常的圖像。
這不過是他為數不多的嘗試之一,試圖借“透鏡組”對光線的精確控製,以及參雜了些許CYZ效應的設備,看看能否窺見一點可能的疏漏。
但顯然“月影島”沒有給他一點漏洞來鑽。
那些黑衣組織的成員,已經被月影島的陰影籠罩了,那座島嶼,也不隻是地圖上一個孤立的島名了。
那裡已經成了一處禁地。
如果說自己能夠看見這一切,其實都來自“月亮”的幫助,那麼那個地方就是月亮的影子。
阿笠博士想。
GSSRA所有的信息都被更改了,唯一保留原始版本的,是聯盟核心數據庫中的那份檔案——
那份最初在第二枚指針案結束,剛得到第三枚指針名字其中一個字的時候的檔案。
當時,聯盟試圖從月影島在百萬年前因為火山爆發形成,一直檢索到現代,試圖尋找任何帶“月”字的可能是指針的東西。
在那份地圖上的島,隻是一個很小的,大概十來個平方公裡的小島。
而現在的“月影島”和原來的根本已經不是一個了。
它變得龐大而荒蕪,如同沉睡中的巨獸。
阿笠博士靜靜地調出從GSSRA數據庫中複製下來的資料。
GSSRA是第一個上島的。
而這些資料,正是GSSRA第一次登陸“月影島”後的全部回傳信息——如果還能稱其為“信息”的話。
他們付出了格外慘重的代價,上島的三個整旅,如今隻剩下這三張孤零零的照片,和幾段無法解碼、如同人語夢囈的殘損通訊記錄。
第一張照片似乎是從高空拍攝的,照片邊緣已經泛黃,角落上甚至有些像素像紙屑一樣脫落了。
畫麵中,島嶼的中部是一片密林,它們像是被某種古老的力場所拉攏,形成一個仿佛在旋轉的巨大漩渦。
遠處的林中的霧靄一直綿延著向西,而那片陡峭的山崖顯示出某個龐大的影子,隱藏在那大片濃重的海霧裡。
但是照片的底部卻赫然標注著:“第十一登陸旅海岸臨時指揮部”。
阿笠博士知道,那個指揮部,按計劃應該建立在島嶼東南角的月影村港口附近。
這個照片的拍攝地點,附近顯然不像是有人煙的樣子,而且畫麵裡,沒有海,也沒有港口。
第二張照片拍攝於夜晚,光線看起來極度不足,使得照片幾乎全是噪點與模糊的輪廓。
那看起來像是夜間的礁石,形態卻異常詭異,邊緣柔軟得像是動物的舌頭,又像是腫脹腐爛的海綿體,上麵像染上了某種黑色的黴菌,或者黑色的海帶。
那艘擱淺的潛艇半斜著躺在照片中央,那些礁石溫柔地舔舐著它,船體和海麵交彙的那條吃水線,一些像是藤壺一樣附著物歪歪扭扭地生長著。
GSSRA的潛艇軍官,會故意把潛艇開到月影到的礁石群裡嗎?
又或者,這是那座島嶼突然“擴張”的跡象?
最後一張照片,拍攝的是一片墓園。
那些照片中的士兵,看似忙碌地拉起幅條,在裡麵尋找些什麼,墓園地遠處可以看到一座燈塔,隱約在海霧裡,塔的頂部像是空洞的眼睛。
這也許是最正常的照片了。
阿笠博士甚至能夠看到,兩個士兵臉上掛著笑容,正在一顆榕樹下合影,在他們的身後,燈塔隻是看起像一口深井罷了。
當然,在這座島周圍的其他人看來,比如那些從本州島遠望的無知的居民看來,那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島。
一座被無邊無際的海洋包圍著,寧靜、漠然,甚至帶著些許浪漫主義的想象的孤島,或者說一位沉睡的少女。
她被黑色的大海包圍,躲在那些陰影和黑暗裡,享受著月亮的影子包裹所帶來的靜謐與安全。
……
阿笠博士就將昨天GSSRA對大井賢人審訊的過程調出來——
對於現在的GSSRA而言,這個唯一能找到的“月影島島民”,其重要性已幾乎被拔升到了荒謬的高度。
畢竟,短短幾天內,三個滿編旅團,一萬五千人,連同整整一個後勤體係與戰術群,就這樣——
從這個世界上徹底蒸發了。
“我命令你方立刻把那些人給我一個不落的帶回來!”
若不是當今世界各國政府“齊心協力”,以近乎魔術般的速度封鎖消息、篡改記錄、甚至刪除那些“流言”。
這起事件早就成為全球性恐慌的導火索。
GSSRA的信息戰術指揮室,已經偽造出一個小規模的戰爭新聞了——
如果最後那些人回不來的話,他們會在這場將“持續幾年”的戰爭裡全部“陣亡”。
不過,也正是如此,GSSRA采用了最快的方式,試圖讓大井賢人說實話。
他們押解他至一間幾乎暗無天日的審訊室,那裡的燈光極暗,僅有數條細如毛發的冷色光帶懸掛在天花板上。
房間裡沒有任何鐘或者計時設備,刻意營造出一種可怕而漫長的氛圍。
而那些昏暗的光線,便進入審訊室的攝像頭。而拍攝到的畫麵,就通過光信號出現在某間GSSRA分析室的屏幕上。
——以及阿笠博士的眼中。
阿笠博士就聽到一陣可怕的折磨聲,以及犯人壓抑、沉悶而又痛苦的哀嚎聲。
當然,這些傷害絕不危害他的一點生命。
川上恭平,這名被GSSRA內部稱為“蝕骨者”的高級審訊官,他正靜靜地站在秋元和太麵前。
他看起來好像這次任務一點都不著急一樣,聲音平靜得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
“你和秋元和太,為什麼要去那座島?”
大井賢人抬起頭,他不住地喘息著,眼前模糊的光線和人影,幻化做他最不想看到的夢魘。
“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然後放大,身體繃緊,恐懼幾乎實質性地從他的七竅中流出。
“啊哈哈哈——!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
都不用川上恭平喊人,門外立刻衝進來一組醫護人員,他們熟練地替大井賢人包紮,並幫助他服下那些鎮定以及吐真藥物。
但這一次,無論是藥劑還是語言,都不起作用了。
仿佛被某種根本無法名狀的存在觸及了精神。
他隻是反複呢喃,像是在低聲詛咒某種古老的公式:
“是三……是三的倍數……二……六……我……第七個不可能……”
這個人就這樣喊著,帶著那種可怕的瘋狂和恐懼,他的語調越來越高,越來越狂亂,直到最後,如同被扯斷的電流,戛然而止。
那一瞬間,仿佛有一條透明而絕對真實的繩索,係住他的纖細的脖子,那被牢牢固定在橡膠束帶裡的頭顱——
向左擰了一圈。
“哢噠。”
如同某種儀式完成的信號音。
大井賢人死了。
與秋元和太如出一轍的方式。
死前,他的眼睛死死瞪著某處空氣,那裡麵仿佛藏著某種無人能窺視的影子,他的目光就帶著深沉的怨毒與……一種瘋狂的順從。
阿笠博士看了一眼浮現在眼前的時鐘,距離柯南和灰原哀回家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於是他開始倒帶,將影像回到三天前。
也就是大井賢人剛開始被審訊的那一天,從警局裡被移交給GSSRA的那一天。
畢竟,今天好像已經是柯南上學的第三天了,畢竟【江戶川柯南】說過,明天就是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