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門的瞬間,空氣中有一股冰冷的氣流撲麵而來。
大廳裡同樣空無一人,而且就如大理石地板一樣的寂靜,毛利小五郎的目光在大廳中央的那個巨大的東都塔立體模型上掃了一眼。
模型頂部的支撐架上,一排銀白色的燈光仿佛將這座塔沉浸在月色之中,映照出上麵的每一層的細節。
小五郎走了過去,或許是“某天”【工藤新一】提到的一個樓層數字,也可能是他直覺的指引。
他的目光直接鎖定在模型裡顯示那一處觀景露台上。
毛利小五郎沒有任何猶豫——他很確信小蘭就在那裡。
他快步跑到電梯前,但下一秒內心卻一沉。
“電梯已關閉。”
該死!他要去的地方在第33層。
抬頭看了眼那座塔內部直通高層的鋼骨結構,毛利小五郎脫下外套,將其丟在模型旁邊的沙發上。
他立刻向著逃生通道跑去——那條靠著露台的那道逃生通道。
“小蘭,還有那個臭小子……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毛利小五郎就開始登塔。
一階、一階、一階……
這個糊塗偵探就在些巨大的鋼鐵支架之間向上,甚至在毛利小五郎眼裡,那些來自天空和地麵的燈光,就仿佛讓他置身於一個倒懸的世界。
一個由光與影構成的沙漏,而他就像一粒沙子一樣,在其中永恒的翻轉。
但這個沙漏會不會有被其中的沙礫撞碎的那一天呢?
毛利小五郎想起古希臘的西西弗斯——那個被命運詛咒,不斷將巨石推向山頂,卻一次又一次失敗的男人。
他絕不會讓自己成為他。
他知道,如果第一次沒有成功,那就永遠不能成功了。
他開始在心裡默念著女兒的名字。
“為了小蘭……”
默念著那個偵探的名字。
“為了那個討厭的偵探小鬼欠下的債……”
……
現在,東都塔在夜色中顯得更加孤獨而巍峨。
它仿佛不屬於這個城市,像是一座刺破某種“夜幕”的牢籠,又像一座古老的信標——注視著這場人類命運、執念與勇氣的試煉。
第13層。
毛利小五郎靠在東都塔狹長通道的牆壁上,他微微喘息了幾秒。
他剛剛差一點就栽倒在樓梯上了。
“小蘭……”
他抬起頭,苦笑了一下。
“你喜歡的那個家夥,可真是麻煩啊。”
毛利小五郎開出那重要的一槍可不是沒有代價的。
愛爾蘭最後到底是個怎樣的死法,宇宙本身還是清楚的——
【毛利小五郎】從來不包含“開槍殺人”,他應該始終是一個表麵糊塗、內心正義的偵探。
即使在過去曾為救妃英理而開槍擊傷犯人,那也是非致命的槍擊。
除此以外,他本應該在東都塔的第一層就被愛爾蘭擊倒的。
毛利小五郎的“破設”,既給他帶來了這份寶貴的清醒時機,也讓宇宙注意到了他。
好在,柯南宇宙現在沒有任何“趁手的工具”了——
東都塔剛被加固過許多遍,甚至聯盟連帶著塔下的地基和地殼板塊,也進行了加固;
【工藤新一】和“愛爾蘭”正在這座塔上,第四指針案已經開始了,而宇宙又在烏丸蓮耶背刺它之前把“案件”同樣“加固”過了;
而GSSRA也在聯盟的誘導下,阻止了任何可能靠近京都塔的人。
於是宇宙隻能一遍又一遍的試圖讓毛利小五郎因為勞累、疲憊或者不小心而栽倒在地麵上。
因為這樣它就能讓【毛利小五郎】昏迷了。
階梯突然變得看起來“十分陡峭”;
那些鏽蝕的金屬咯吱作響,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甚至樓梯的扶手也變得冰冷而堅硬,甚至仿佛要割破他的手腕。
但很可惜,宇宙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毛利小五郎遍無視了這些“幻象”——他把一旁的扶梯抓得很死。
他甚至有餘力吐槽一件事:“所以能不能不要一直敲我的頭了。”
——宇宙一直試圖將原本那個應該倒下的“毛利小五郎”刷新在他身上。
但每次小五郎快要陷入昏迷,他就會提醒自己:
“毛利,你剛剛開槍擊斃了愛爾蘭,他已經‘打暈’不了你了。”
但是,有些時候“破設”並不意味著一件好事。
隨著毛利小五郎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他的“破設”程度就越深,而另一個【毛利小五郎】,便離他越來越遠。
當他爬到第二十三層的時候——他已經非常接近一個“普通人”了。
毛利蘭所在的觀景台在33層,在250米高的位置。
【毛利小五郎】也許可以連續爬十個33層都不覺得累。
但毛利小五郎不行。
一個單純的整天酗酒度日、荒廢體魄的糊塗偵探不行。
因此,當毛利小五郎登上第33層的時候,他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了。
他覺得自己的膝蓋仿佛要裂開,肺部像要炸開一樣灼痛,連同著呼吸都變得刺痛起來。
“好在我很快就可以‘暈倒’了。”
毛利小五郎用意誌把自己拖到那段走廊上。
他現在內心隻餘下宇宙唯一不能奪走的人設了——保護毛利蘭的無限信念。
他的目光落在那條走廊半掩著的大門門後。
一塊兼具海陸空三重功效的噴氣式滑板靜靜地躺在那裡。
毛利小五郎就低伏下身子,悄無聲息地從走廊的後麵接近它,然後,按下那個滑板上的綠色按鈕。
——彆忘了,這塊滑板可是他的主意,是他“送給”那個偵探小鬼的禮物。
甚至可以說,這塊滑板就是為了這一刻而誕生的。
現在,可以說是毛利小五郎人生中最為冷靜、最為果斷的時刻了。
任何疏忽都會導致一切都結束,包括他和他女兒的生命。
還是那一句話:
現在在這場案件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缺那份無畏的勇氣。
……
而在毛利小五郎短暫地喘息片刻,開始做對毛利蘭的營救準備的時候。
柯南,或者說工藤新一,已經和琴酒對峙有一段時間了。
不過,和毛利小五郎不同,柯南當然是用電梯上來的。
——現在可沒什麼東西,敢於阻攔這位急著去拯救“公主”的“黑衣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