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斐一邊快速掃視著窗外的墜毀現場,試圖在濃煙和殘骸中捕捉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一邊用他那沾滿灰塵和油汙的大手,用力地按住沈昭明因後怕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彆瞎操心她們,想想蘇寧瓏是誰?那可是能單槍匹馬乾掉雙翼寄生體的主兒。這種程度的意外休想把她埋了。她肯定沒事,雷青崖那丫頭也絕對被護得死死的。”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周圍哀嚎的傷者和混亂的救援現場,語氣轉為不容置疑的命令,“現在,把力氣用在該用的地方,救人!”
仿佛是為了給雲斐這番話增添注腳,警笛聲劃破了混亂的喧囂,由遠及近,如同刺破陰霾的光束。
救護車和警車閃爍著刺目的警示燈,正從四麵八方向星航樓前的事故中心疾馳彙聚。
沈昭明抹了把臉,灰黑色的巴掌印覆蓋半張臉。
身為網獵,他對突發狀況比普通人適應得快,穩住氣息道:“我知道了,先救人。”
從星航樓那裡拿來一頂防毒頭盔,用修複噴霧修複貼身的納米服。
此時,高空噴灑撲滅火焰和洗刷煙霧的液體,有毒氣體被吸附在地麵。
雲斐和沈昭明配合救援人員,合力從一輛側翻、幾乎被壓扁的懸浮車殘骸中,拖出了最後一名尚有氣息的幸存者。
那人渾身是血,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生命體征岌岌可危。
萬幸的是,事故發生地點緊鄰星航樓。
這座龐大的交通樞紐內部設有完善的應急醫療站。
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動作麻利地將重傷員安置上去。
便攜式呼吸機立刻罩住了他的口鼻,發出規律而有力的嗡鳴,強效的生命維持藥劑也迅速通過靜脈注入,暫時穩住了他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就在救援人員爭分奪秒之際,兩個穿著星警製服,滿臉風塵仆仆的身影擠過混亂的人群,出現在現場邊緣。
正是老王和雪萬衫。
兩人眼窩深陷,製服皺巴巴的,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濃濃倦意。
連日來為山頂會所那樁棘手的案件奔波,非但沒能結案,反而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牽扯出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同類型恐怖事件。
他們剛處理完一樁關聯線索,就接到緊急通知,因為距離最近,被臨時抽調來參與這起重大事故的初步救援和秩序維持。
初步清點,令人心碎的數據很快彙總出來。
共有三十輛懸浮車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墜毀。
冰冷的白布已經覆蓋了十三具失去生命的軀體,無聲地陳列在相對空曠的一角,觸目驚心。
這場慘劇的起因一目了然,那些墜毀的大型懸浮卡車內部,安裝了強力的“斷飛器”,瞬間癱瘓了部分空域內所有民用懸浮車的動力係統。
其目標,顯然是衝著蘇寧瓏一行人去的,意圖將他們連同無辜路人一起埋葬。
可普通民眾和星警並不知曉這背後的血腥陰謀。
在不明真相的圍觀者和悲傷的家屬眼中,這更像是一場可怕的、原因未明的重大交通事故。
因此,星警們當前的首要任務,除了維持秩序、救助傷員,就是儘可能地尋找目擊者和可能的涉案人員,希望能從混亂中梳理出有價值的線索,還原事故的真相。
雪萬衫的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最終落在了蹲在道路旁的雲斐身上。
這位平日裡意氣風發的教授,此刻眼神略顯空洞,定定地望著前方尚未散儘的硝煙,沾滿汙漬的手無意識地搭在膝蓋上。
他旁邊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目光穿梭在人流中,似乎在尋找什麼。
雪萬衫快步走過去,拿著兩瓶礦泉水遞到他們麵前,“你們還好嗎?喝點水吧。”
雲斐像是被他的聲音驚醒,眼睛焦距凝聚。
他接過礦泉水,擰開蓋子灌了一大口,水流順著下巴滑落,混合著臉上的煙灰留下幾道痕跡。
“咳…沒事,我們沒事。”他聲音有些沙啞,眉宇間仍殘留著凝重。
雪萬衫順勢在他旁邊的路沿上蹲下,壓低聲音問道:“雲教授,您能跟我們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心中有自己的判斷,以雲斐的實力和身份,又恰好身處這場離奇慘劇的中心,他掌握的信息絕對比現場任何人都要多。
“詳細情況稍後再說,”雲斐放下水瓶,撐著膝蓋站起身,“我得先找到蘇寧瓏和雷青崖。”
“寧瓏?”雪萬衫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開來。
有關蘇寧瓏卷入的案件,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
更糟糕的是,災難全部不是由她主動引發的,而是如同跗骨之蛆般,在她出門時“自動”找上門來,簡直就是個行走的“意外”吸引源。
“不用找我。”一個平靜得甚至有些虛弱的聲音,突兀地在他們側後方的街道轉角處響起。
眾人循聲猛地回頭。
隻見蘇寧瓏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彌漫的煙塵邊緣。
她身上那件原本乾淨的校服外套沾滿了灰塵,小臉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清亮。她徑直看向雲斐,語速極快,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雲教授,接下來的事必須交給你了……那東西,不是寄生體,突然成了‘秘靈’。立刻疏散人群……”
“雲教授,接下來要交給你了,是秘靈,疏散人群……”
話音未落,她身體猛地一顫,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咳嗽來得又急又猛,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小小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隨著她無法抑製的咳嗽,之前被她用以困住殺手的龐大幻陣,在她身後轟然瓦解消散!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毫無征兆地從她緊抿的嘴角溢出,沿著蒼白的下巴滴落,在她灰撲撲的衣襟上洇開刺目的紅點。
與此同時,失去了幻陣束縛,漫天飛舞的金色薄片,瞬間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