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泣血,亦在垂淚。
鉛灰色的雲層如同潰爛的傷口翻卷著,蒼穹本身正以雷霆之姿控訴著他降臨帶來的褻瀆。
荒原之上,兩位原體彼此交戰著,還有一位原體手持魔杖立於荒原之外,正在吟唱著禱詞。
哈爾認識他們。
高貴的極限戰士之主羅保特·基裡曼。
卑微的懷言者者之主珞珈·奧瑞利安。
以及——
哈爾的目光落在那正在與基裡曼於血泊中交戰的黃銅巨人。
安格隆。
目光先是落在了那腦後的屠夫之釘上,哈爾又注意到那些伴隨著原體前所未有的殺戮欲與求死之心而纏上他的血氣。
安格隆,一個奴隸。
可憐的奴隸。
來自懷言者聖歌之中的扭曲祝詞穿透無數祭品被撕裂的靈魂,那些音節像燒紅的鐵鏈般勒進血肉,拘束著,操縱著安格隆位於現實那將死的身軀。
凝滯的空氣在痙攣,每一粒塵埃都懸浮著戰栗,仿佛物質界正在屏息等待某個存在的降臨,那是能擊碎努凱裡亞行星內核的力量,是足以將原體徹底拆解重組的風暴。
當天空在不可見的偉力下崩裂時,被蒸騰血液浸沒的雲層如同被撕開的腐皮般簌簌剝落。
那道劈開天幕的光絕非閃電,亦不是象征著人類偉大力量到來的光矛。
它是具象化的憤怒,以純粹仇恨鑄就的猩紅長矛。
奧特拉瑪之主退去了,在常勝軍們的簇擁之下。
轟隆!
伴隨著足以震碎耳膜的雷鳴,光矛轟擊在泛著血鏽色的大地上,無數骸骨在衝擊波中化為齏粉,血色的浪潮碾過人類城市殘存的鋼筋骨架。
在某個所有生靈都陷入短暫失聰的瞬間,連戰爭本身都為之凝滯,而從血矛墜擊之處爬出的陰影們扭曲蠕動著,它們用燃燒的利爪撕扯著中央那渺小的原體,要將那可憐的身軀吞噬殆儘。
惡魔正在顱骨堆砌的王座下降生。
在逐漸暗淡的災光中央,那道比其他陰影都要巨大可怖的輪廓緩緩起身。
那不再是屬於一位人類的身軀。
血色的雙翼展開,宛若拘束鎖鏈一般的屠夫之釘披散在身後,那些鮮血就像融入了它的身軀,將這具軀體澆築為畸形的血紅色。
當原體抬起那張被血痂覆蓋的麵孔時,暴突的牙齦與咬穿的嘴唇間正滴落混著唾液的鮮血。
而另一位原體頌唱的聖歌仍在持續,天空之中的血色愈發濃鬱。
“吼——”
安格隆發出嚎叫。
憤怒。
悲戚。
這就是他目睹的全部真相。
真相揭露了惡魔原體誕生的故事,在鮮血與亞空間力量一次次湧動的過程中,構築其存在的過程也隨之逐漸展現。
理解這一過程,去聆聽其中的低語,那便是知曉諸神都不可言說的真名。
“真名的一部分。”
拉美西斯收攏了這份記憶,惡魔王子那頃刻間化作礫粉的殘骸自他指尖滑落。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初代禁軍統領康斯坦丁·瓦爾多能夠用日神之矛紮對手一下就能獲悉對方的真名了。
搞了半天這些所謂的真名還真就和記憶強相關。
“呃~呸,呸!”
還想再回顧一番的拉美西斯感受到舌苔升起的怪味,連忙拋棄了用於觀看儀式的這部分靈魂。
眾所周知,安格隆升魔的祭品可是珞珈和他屠殺了大奧特拉瑪一百個世界才換來的,這些血當時都集中在了努凱裡亞之上。
作為這場獻祭的見證者斯托弗自然是喝了口大的,這也為未來他成為了惡魔親王埋下了伏筆。
混沌汙染也確實耍賴,要是沒有其他同等級的亞空間實體保護,光是看一眼就得墮落了,怪不得帝國目前掌握這類真名獲取方式的組織隻有灰騎士。
能對抗邪神腐化的隻有另一個邪神的爪牙了屬於是。
下意識的想擦擦嘴,結果抹到的是一副金麵,拉美西斯與另外兩名護衛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還在愣神的哈爾身上。
“沒事吧?”
拉美西斯向哈爾詢問。
“你也彆在意這些小醜的鬼話,就算帝皇本質上和那些邪神沒什麼不同,做法也跟個奴隸主一樣,也改變不了銀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都在痛苦掙紮的事實,但是帝皇的目的是拯救人類種族,而不是跟那些邪神一樣讓你成為他們的走狗。”
“你們就是比他們高貴,就是比這些小醜要優秀,沒必要糾結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