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姐妹的麵包車依舊行駛著,車內一片寂靜。開車的艾瑞亞時不時就用眼神瞟艾達琪,而艾達琪也皺著眉頭用眼神回擊。索納塔依舊偏頭看向窗外,滿臉寫著“悲傷”。
“咳咳,關於修車……你乾得很好。”艾達琪試圖打破尷尬。“我們待會兒剛好會路過塔可餐廳。想要什麼料隨便點吧……”
“沒關係,我不餓。”索納塔淡淡回複。
艾瑞亞皺眉又瞟了艾達琪一眼,艾達琪不得已繼續說:“好吧,帶你去吃蛋糕,行了吧?”
“不必這樣——”
“夠了!我說去吃就去吃!”艾達琪轉過頭大聲咆哮,嚇得艾瑞亞差點猛打方向盤。索納塔嚇了一跳,看向“凶神惡煞”的姐姐。幾秒鐘後,艾達琪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連忙轉回去。麵包車再一次陷入沉默,但至少索納塔的表情好了一些。
麵包車最終停到一家蛋糕店門口,艾達琪下車後立刻就命令索納塔跟著進去。索納塔第一次見姐姐這麼強硬,頭腦一片空白,像乖兔子一般跟在後麵。艾達琪走進蛋糕店,掃視一遍放在冷凍櫃裡的蛋糕,看向索納塔。
“你想要哪一種?”她沒好氣地問。“快選。”
“我……”索納塔左右看了看,咽了一口唾沫,但不敢說出真實想法。“最便宜的就好。”
艾達琪一副無語的表情,便自作主張要替她選。她本想隨便買個算逑,但看了看妹妹的表情,一咬牙一跺腳選了個最貴的巧克力蛋糕。索納塔有些吃驚,勸艾達琪不要那麼衝動,但艾達琪讓妹妹不要多嘴,她說啥就是啥。
然後索納塔在麵包車裡享用著這個蛋糕,是她以前沒嘗過的高檔巧克力。她的悲傷仿佛被巧克力融化了,咬著勺子一個勁地笑。艾達琪輕輕鬆了口氣,當然代價就是她的錢包直接空了。
“這回便宜你,沒有下次了。”艾達琪咬牙說。
索納塔嘴裡全是蛋糕,含糊不清地答應。艾瑞亞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知道這波花了很多錢。她條件反射要嘲諷索納塔,但看著索納塔的傻笑,還是忍住了。“今天就饒過她吧,以後再把欠的嘲諷回來。”艾瑞亞心想。
她們駕車走後不久,另一輛麵包車停在了蛋糕店外的停車位。噴漆和先前那輛幾乎一樣,隻不過中間的藝術字寫著“炫目節拍”而非“閃耀”。店員看著那輛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從車上下來一個紮著雙長馬尾的女孩,正是另一個艾瑞亞。
“你好,我來取訂的蛋糕。”她說。
“你為妹妹真是煞費苦心,刻意留驚喜到現在。”店員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兩層奶油蛋糕。“記得快些給她,免得路上化了。”店員以為艾瑞亞是單獨來的,拿了蛋糕就會去追前麵剛走的艾達琪和索納塔。
然而艾瑞亞單挑眉毛,不知道店員在說什麼。她回頭看了看從麵包車到櫃台的短短十幾米——就這點距離也能化?看來這家蛋糕店要價低不是沒原因的。艾瑞亞歎了口氣,隻希望索納塔會喜歡這種“廉價”的生日蛋糕。
她捧著蛋糕上了車,索納塔立刻湊過來使勁聞。艾瑞亞笑著要拍索納塔的頭,但想到之前妹妹的反應,中途放棄了。打開包裝盒,裡麵果然是精致的兩層蛋糕,上麵還有一張西班牙語寫的賀卡。
艾達琪和艾瑞亞在旁邊找塑料假蠟燭(車裡點蠟燭不安全)。可索納塔已經等不及了,她拿起賀卡卻完全看不懂上麵的西班牙語,搖搖頭隨手丟到旁邊,隨後抄起叉子就吃了一大塊。
兩個姐姐找到假蠟燭剛要插到蛋糕上,就看見索納塔在偷吃。艾達琪笑著搖搖頭,“你這個小饞貓,都不許願嗎?”艾瑞亞也一副好笑的表情。
“許願?”索納塔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吃完再許也差不多。”
這塊蛋糕的確不大,幾口就剩一半了。索納塔突然想到什麼,問兩個姐姐為什麼不吃,而她們回答說這個蛋糕是獨屬於她的。然後她就一下全吃光了,還是忘了許願。兩個姐姐無可奈何,帶她前往下一個目的地——遊樂園。
等到了地方,索納塔興奮異常,因為她以前從未在這種地方真正玩過。過去她們來這種人群聚居地往往出於另一目的。兩個姐姐見索納塔終於展露笑容,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一步她們沒做錯。艾達琪拍拍妹妹,說:“放心玩,不用在意其他的。”
“真的?裡麵全部項目我都能玩?”
“當然。”
“好耶!”索納塔振臂高呼,然後就拿著姐姐給的錢去換代幣了。她一向單純,毫無保留全換成代幣,然後直接衝進去,混進龐大的人群裡一下不見蹤影。
兩個姐姐本想跟妹妹一起玩,這下計劃被迫取消。好吧,隻要索納塔快樂就行,畢竟今天是她生日。等賺了錢,她們以後有機會再來。她們歎了一口氣,走進遊樂園找空地坐,接著給妹妹發了條信息告知在哪兒彙合。
索納塔正在興頭上,感到手機振動,拿起來一瞧,全是西班牙語。她完全看不懂,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出了什麼問題。“估計是某個病毒乾的,反正我從沒搞懂過這種高科技玩意兒,”她心想,聳聳肩放回手機,然後拿著代幣開始遊戲。
……
另一邊,人類索納塔和姐姐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一個位於偏僻位置的小平房。艾達琪和艾瑞亞率先下車,掏出鑰匙開門,而索納塔坐在車裡,端詳著這個簡陋的地方。
“還坐在車裡乾什麼?快下來!”艾達琪命令道。
索納塔隻得將衣服留在車裡,跟著姐姐走進屋裡。這間平房裡光線昏暗,灰塵很多,裡麵胡亂陳設著各種東西,垃圾袋堆在角落。毫不意外的,這便是海妖們的秘密基地,或者說“臨時居所”。但這個索納塔是第一次來。
桌麵上擺著沒喝完的藥湯和潤喉糖,索納塔過去聞了聞,立刻緊皺眉頭。“我們來這裡……乾什麼?”
“乾什麼?當然是練習。”艾達琪說。“我們的嗓子啞了有一陣子,不好好練習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恢複。怎麼,你想偷懶?”
“啞了有一陣子?我怎麼不知道?!”索納塔驚呼。
艾瑞亞立刻嘲諷:“你當然不知道了——或者說你不知道才是常態。”然後她和艾達琪都笑了起來。“你能知道些什麼呢?早上說的事,你晚上都會忘。”
難怪前幾天兩個姐姐瞞著自己出來,原來是來這兒做嗓子訓練。她應該要發現的,可她沒有。姐姐們果真為了不讓她擔心做了許多努力,也許她們啞了很久,為了保證表演效果以及不被她看出來,一直在訓練。
那為什麼挑今天告訴她呢?今天是她生日——噢,明白了,她終於知道了姐姐的良苦用心。今天她生日,意味著她在姐姐眼裡終於長大了,是個可以一起承擔責任的一份子了。以前她總是在姐姐們的保護下成長,而免遭許多生活中的壓力;但她今天要麵對了,因為她長大了,是個大人了。
姐姐們說話那麼難聽,也就能理解了。她們一定很希望妹妹快點成長起來,為此不得不用一些難聽的話。她想,姐姐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定同樣非常難受,不是嗎?可她們狠得下心來做,現在她也得狠下心來,快點長大。
她的眼角再次流下眼淚,兩個姐姐又慌了。這是今天索納塔第幾次流淚了?這會不會代表某種災難?還是說那個白胡子星璿要過來?難道這個索納塔被人掉了包?
“你哭什麼?”
“沒事……”索納塔擦去眼淚說。
於是三姐妹挨個站好,分聲部像原來一樣:索納塔低音,艾達琪主唱,艾瑞亞和聲。當艾達琪和艾瑞亞發聲時,沙啞和跑調的聲音不絕於耳。
怎麼會差成這樣?這歌唱得索納塔心驚膽顫。隻是一夜過去,情況就這麼糟糕了麼?索納塔抿嘴站到一旁,手足無措。今晚還有表演,她們如何以這種狀態繼續演出?肯定會砸招牌的。難怪姐姐們今天心情那麼不好——壓力太大了。
“喂,索納塔,你怎麼不開口唱?”艾瑞亞不滿地說。“我就知道你想偷懶!”
“我很抱歉……這麼久以來,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艾達琪和艾瑞亞單挑眉毛,滿臉問號。
索納塔走上前抱住了兩個姐姐,這一親密舉動也是兩個姐姐以前從未經曆過的。她們呆若木雞,手足無措,腦中一直在思考索納塔擁抱她們的目的。
“我從今往後會負起責任……我保證。”
“好了快彆說這些了,練習吧。”
索納塔打起精神,用低音唱了一段。儘管這首歌不是“炫目節拍”的原創,而是據說是“長得跟她們一模一樣”的另一個組合的歌,但她依舊非常熟練。自從上次結束坎高表演,她苦練英語,唱得一點不比原版差,甚至更好。
然後艾達琪和艾瑞亞徹底震驚了——怎麼回事?明明索納塔昨天還是跟她們一個水平的破鑼嗓子,怎麼今天突然回歸巔峰?艾達琪和艾瑞亞立刻衝上來檢查,想看看她脖子上有沒有寶石,當然什麼都沒有。
“奇了!”兩個姐姐連聲高呼,不敢相信。
“我就說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索納塔說完,從兜裡拿出另一種潤喉糖,跟她們以前用的不同。“這是我之前新嘗試的牌子,發現效果很好,你們也試試。”
艾達琪和艾瑞亞一人一顆,感覺嗓子好受了很多,但唱起來還是那副樣子。索納塔有點心酸,但打起精神,開始教兩個姐姐如何發聲。理論上兩個姐姐的經驗遠超她這個小妹,但不知為何,兩個姐姐的知識儲備還真沒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