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臉色奇異,看著雨水似乎真的不落於謝觀身上。】
【她也是九大姓的大丫鬟,自然聽說過元神、武道之事,這倒是不足為奇。】
【有懂事的下人或是護院,府中的也會賞賜功法。】
【隻是一個庶子哪裡有資格去學習這種高深上乘的武道和元神修煉之法?】
【湖岸處,秋月領著仆從登上前船。你獨自上另一葉扁舟,身後悄然立著兩名黑衣勁裝的鬥笠客。他們身形如鬆,隻是登船,就讓船吃力半尺,可見一身脛骨練的紮實。】
【你略一感知便了然於心,兩人都是武道上三境,“雪山”,即便放在藏龍臥虎的汴京城,也當得起一聲高手,在十三州道都是足稱雄一方。】
【看來,上次謝人鳳之事,你身賦武道之事,謝家幾位夫人早有準備。】
【幾位鬥笠男子也是眼神詫異,他們雖也能蒸騰雨幕,卻難免要調動氣血,沒法做到你這般寫意輕鬆。】
【這謝觀沒有明麵上這麼簡單!】
【過了湖!】
【進了大觀園,有三個方向,一個是鴻景院,一個是登春樓,最後一個往裡走就是“鶴鬆堂”,謝家老太君的住處。】
【一行人往裡麵去。】
【秋月走在前麵,每一步都精準得像用尺量過。這是老太君立下的規矩,凡近鶴鬆堂者,步履不得誤差分毫。滿府上下,除開兩位老爺,其餘夫人覲見請安時都要踩著特定的青磚花紋行走。】
【老太君的規矩,就是謝府的規矩,任何人不得違背。】
【沒走一會!】
【五間抱廈正屋破雨而出。蟹殼青大門上,銅鎏金五蝠捧壽門環被風吹得叮咚作響,早有青衣婆子躬身候在簷下。那烏木匾額“鶴鬆堂”三字錯金小篆。】
【前庭一株老鬆斜刺裡探向青天,皸裂的樹皮凝著蒼青,樹雖老卻依舊挺拔。】
【過垂花門時,抄手遊廊下丫鬟靜靜垂首而立,手裡提著燈籠。】
【如今明明是正午的天,卻天色如同下午時分。】
【“觀少爺在此稍候。”】
【秋月在中堂石階前驀然駐足,“容奴婢通傳。”】
【你緩步停步,目光所及之處,雖無金碧輝煌之奢,卻處處透著世家大族的森嚴規矩。】
【每一處陳設的方位,每一道門檻的高度,都暗合古禮,分毫不差。】
【堂內光線幽暗,你的視線掃過四周陰影處。】
【至少有八九道氣息若隱若現,修為比之上次阻攔你重傷謝人鳳的那兩個老卒隻強不弱。】
【更深處還藏著幾道晦澀難明的氣息,以你的眼力修為竟也看不真切。】
【這便是九大姓的底蘊了。】
【世人隻道九大姓富可敵國,把持朝中高位,卻不知府中豢養的這些武者修士,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
【你忽然想起那日在湖中遇到的白骨觀道人——若非謝府默許,那等邪修怕是連大觀園的邊都摸不著,更遑論在園中興風作浪。】
【隻怕剛一出手,就會被暗處的高手轟殺當場。】
【思緒間,你看向中堂門前,一副對聯。】
【“鶴唳九霄振家聲。”】
【“鬆經千載鎮門庭。”】
【你唇角罕見地勾起一抹冷笑。】
【一道音調拖得老長的聲音——“謝觀,老太君宣進。”】
【你沒有猶豫,緩緩踱步走入。】
~
半刻鐘後——
鶴鬆堂內落針可聞,老太君閉目撚著佛珠,檀香在銅爐中凝成一線青煙。
忽然珠簾輕響,秋月踏著規矩的步子碎步入內:
“稟老太君,謝觀已到了。”
老太君緩緩睜眼,“讓他進來。”
謝家宗族眾人目光倏地刺向門外。
謝琦月臉色焦急,卻不敢挪動半步,謝原這個時間怎麼還沒來,不然可是趕不急了。
謝玉不自覺轉過頭看去,想起去年初見,那日老太君設宴,九大姓齊聚大觀園。
而今再會,竟是這般光景。
謝軒立在一旁,目光無喜無悲,其實他得知消息,比謝原時間還早。
他明明可以通知謝觀,也可以求助於蘇雲,以蘇雲對謝觀的重視程度,今日蘇雲必定到場。
可是!
謝軒什麼都沒有做,就如同看梨園之中的戲曲一般,明知上台的角色要遭殃,可是他就靜待好戲開場。
謝軒暗暗搖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夫子他老人家,早就說了“中庸之道,雁林之間。”
群芳園之時,一個謝家庶子,就不該有這麼大的名聲。
名聲二字,既能青雲直上,又是洪水猛獸。
趙夫人五指深深掐進黃花梨椅把,眼中怨毒再不掩飾。
袁夫人卻攏起著袖口雲紋,好整以暇看向門外。
李琴嵐臉上有擔心之色,今日謝觀之危險,比之上次舞劍暗流更加洶湧。
李南天眼神淡然看向門外。
一道青色身影穿過重重珠簾,踏入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