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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湖,聽雨樓頭。
謝人鳳憑欄遠眺,隻見湖底豬婆龍破水而出,掀起滔天浪。兩位上三境武道高手的交鋒,即便相隔甚遠,那磅礴氣勁仍震得他肝膽俱顫,自忖若置身其中,唯有引頸就戮一途。
他嘴角剛浮起一絲笑意,卻驟然凝固。
畫舫之中,忽有赤炎衝天。一隻琉璃佛手自火中探出,將豬婆龍生生拍回湖底。武道八境的觀海壯漢一擊落空,未及變招,又見赤焰再起。
波濤散去,謝觀立在船頭似乎一動未動,劍未出鞘,青衫依舊。
船徑直往湖中心而來。
“哢嚓—”
陳牧手中的檀木欄杆,被其捏斷成兩截。
“吊天翁死了?”
陳牧的聲音不複從容,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這是什麼妖術!”
他再難維持看戲的閒適。
要知道,在汴京城中,一位點燃神火的元神修士何等珍貴?
更遑論這是府中耗費海量資源,豢養多年的門客。
最受震撼的當屬謝人鳳,他原以為謝觀不過是武道修為略勝一籌,豈料竟有如此手段,遠遠勝過他。
轉瞬間,便讓一位神火修士身死。
劉淵麵色陰沉如水,他雖早料謝觀有武道上三境的實力,卻不想對方竟能彈指間斬殺同境修士。
一旁渡空和尚眉頭緊鎖,沉聲道:“吊天翁終究是輕敵了。那赤焰古怪,專克陰神之術,他不修武道肉身羸弱,這豬婆龍受了謝觀一擊卻也安然無恙,剛剛那火,連他元神一儘燒了,否則斷不會一招斃命。”
他目光凝重地望向湖麵,“倒是那琉璃佛手.頗似我佛門手段,與蓮池大師的驚濤佛手神似。”
賀蘭真術卻敏銳地注意到另一處!
方才那壯漢分明已擊中謝觀,對方卻如煙雲消散,唯餘一張符紙飄落。
“這是什麼元神之術?”
劉淵眯起雙眼,若有所思:“似是道門一脈,卻又非三真一教的路數竟能以此法避實擊虛,當真詭譎。”
陳牧眼中戾氣翻湧,指節捏得發白:“這謝觀當真該死!”
然而在場眾人皆非等閒,即便麵對如此變故,依舊從容不迫。
十二位上三境修士齊聚,縱是武道九境的絕頂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身後那位大內掌禮太監蕭玉,瞳孔變成豎起,聲音尖細:“好個謝觀,年紀輕輕竟已臻至元神九境紫薇恒界!”
劉淵推動輪椅緩緩上前,目光深沉如潭:“十三歲的紫薇恒界.真是可怕!”
他頓了頓,“武道修為雖稍遜,但距凝聚真元躋身上三境,也不過半步之遙,怕是隻要半月就能突破。”
賀蘭真術聞言心頭一震,他雖早有猜測,此刻得到簫玉和劉淵證實,仍不免駭然。
陳牧漸漸冷靜下來,眼底閃過殺機。
十三歲的紫薇恒界,武道第六境繞指柔——這般天資,縱是汴京九大姓的嫡係子弟也難覓其匹。
他忽然冷笑一聲,“用吊天翁一命,換一個未來可能問鼎天下大宗師的天驕.”
“倒也不算虧。”
“隻是不知六哥知曉後,會作何感想?”
賀蘭真術素來自負,此刻也不禁失聲驚歎:“當真是妖孽!”
他身為長生天大汗嫡子,自幼得享最上乘的修行資源,而立之年,方才踏入神火境界。
須知神火之後,方算真正躋身強者之列。
越是修行精深,他越是明白後麵境界的可怖,
那等天下大宗師之列,所處的風光是不可想象的。
如同井底之蛙爬出,得見天宇。
“憑什麼.”謝人鳳麵目扭曲,“他一個庶子!”
突然癲狂起來:“是他!定是他竊取了我謝家大院的天賦!”
嘶吼聲卻無人理會。
湖上戰局驟變!
兩艘快船破浪而來,裘帽女子金鞭如蛇信吐露。
酒肉和尚身形暴漲,宛若蠻象衝撞。
白眉老者揮手凝水成冰。
蒙眼女子琴弦震顫,迸發無形利刃。
豬婆龍再度興風作浪。
更有刀客踏水而行,寒芒映在水麵。
刹那間,殺機如狂潮怒卷。
八九位上三境高手同時出手,澎湃的殺意凝如實質,罡風呼嘯間,在湖麵上掀起滔天氣浪。
賀蘭真術負手而立:“如此陣仗,縱是紫薇恒界也難逃一死。”
謝人鳳麵目猙獰,“謝觀,受死“
劉淵卻突然瞳孔驟縮——他敏銳地察覺到,湖底正有無數細若遊絲的劍氣在悄然彙聚。
眾人驚覺,那孤舟上的少年不知何時已按劍而立。
蕭玉眉頭一皺,正要開口。
忽然!
整座湖泊都在震顫,聽雨樓閣簷鈴都在晃動。
一道清越劍鳴破空而起,少年清朗的聲音在這漫天殺伐音嘯中響起。
眾人皆清晰可聞!
“若我偏要這湖水——”
湖麵炸開萬千水花,每一滴都折射著森然劍光。
“——為我謝觀呼嘯一次呢!”
一道劍光衝霄而起。
那劍意之盛,竟讓漫天湖水之辟易!
~
~
“這這是什麼劍?!”
羅素素檀口微張,喉間仿佛堵著什麼,聲音艱澀得幾乎發顫。
方才見湖中眾高手齊齊發難,她本已握緊劍柄準備出手相救。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間——
自幼習劍的她,驟然感到整片湖泊都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利劍!
那森然劍氣刺得她肌膚生疼,卻見少年不知何時已長劍在手。
在她驟然收縮的瞳孔中,時間仿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