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姓中幾位已臻上三境的武道高手,甚至是還有幾位璿丹境界之人,暗自心驚——整座相府空蕩得詭異,仿佛除了他們,再無人氣。
不過,這是蘇相吩咐,他們也不敢怠慢。
“嗒嗒.”
突兀的腳步聲自廊外傳來,其間夾雜著液體滴落的聲響。
“蘇相,來了!”
眾人不敢馬虎,裡麵在椅子上挺直腰杆。
“噠噠!”
聲音越來越近。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不自覺地吞咽著口水,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冥冥中似有什麼可怖之物正從後堂深處逼近。
氛圍詭異,堂內燭火齊齊一暗。
大門猛的關閉!
那空懸的太師椅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熟悉的聲音響起,“都來了吧!”
燭火搖曳間,中堂牆上赫然映出一個三頭六臂的猙獰魔影。
黏稠的血漿正從怪物周身滴落,踩在地上的一雙赤足。
可怖的威壓如實質般碾過廳堂,眾人驚覺渾身真元凝固,仿佛被抽離了筋骨般癱軟在地。
那是銘刻在血脈深處的恐懼,竟還混雜著詭異的虔誠。
魔影驟然舒展,數百條猩紅觸須破空而出。那些蠕動的血管上密布著細密口器,如毒蟒纏縛住滿堂眾人。
“啊——”
淒厲的慘叫。
轉瞬間,血腥味彌漫。
窗欞上精致的蘇繡紋樣,頃刻間被染紅。
然後響起,毛骨悚然的咀嚼之聲。
一炷香後!
空蕩的後堂響起黏膩低語:“雖提前吞了諸葛、趙兩家今日這些九大姓的精元,總算湊足了最後一份。”
人影渾身骨骼收縮,又恢複成了一個人影,隻是渾身赤裸。
他推開染血的廳門走出,低聲道。
“當年先生你的屍解,總想求細水流長,可是那有這麼多時間空耗。”
人影喉間發出譏諷的嗤笑:“四十八位武道九境,三十四位陽神修士——且看這方天地,能否容得下我這饕餮之道!”
蘇府,門外!
蘇雲帶著一眾仆人匆匆歸來。
今日祖父突然命他去清涼寺祈福,偏生兩匹駿馬半途暴斃,隻得折返。
剛踏進府門,少年就察覺異樣,往日森嚴的守衛竟無一人值守。
蘇雲快步走進,身後的三個貼身侍衛神色一凝。
“雲少爺,不對勁!”
因為蘇府已經屍橫遍野,到處都是屍體。
蘇雲眼睛睜大,被眼前一幕嚇的坐在地上。
“死了……都死了!”
“不可能!”
他不管不顧衝進蘇府,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映出滿地支離破碎的屍骸。
三姨娘的藕荷色裙裾浸泡在血泊中,大伯的玉帶扣嵌在碎裂的骨塊裡,姐姐最心愛的鎏金簪子,此刻正插在一團模糊的~之上……
他仰天大喊,手中已經全是血跡。
“怎麼回事……蘇家被滅門了!”
“不對,爺爺了?”
他發瘋一般衝進內院!
侍衛們僵在原地,握刀的手不住顫抖。
當朝宰輔坐鎮的蘇府竟遭滅門?這個念頭比滿院屍骸更令人膽寒。
一道歎息聲響起。
蘇雲抬起被血淚模糊的雙眼,隻見內堂陰影中走出一個肌膚白皙勝雪的少年。
那身影分明陌生,可當少年開口時,熟悉的嗓音讓蘇雲渾身劇震——“爺爺”
少年逐漸走近!
“雲兒,在我的這麼多子孫之中,唯有你有一顆赤心,待我全無算計,沒有一點其他心思。”
“本不想害你,本打算讓你借著祈福之名遠離汴京,從此任你富貴一輩子。”
“可是,……哎,命運如此!”
蘇雲還未反應過來,一張血盆大口之中伸出一很的帶著粘液的血紅舌頭,蓋在他的臉上。
他再無知覺!
“那就成為我的一部分吧!”
少年的肚子重新愈合,幾位侍衛也是一般命喪黃泉!
蘇景想了想,他踱到府中的浴池邊濯洗血跡,更衣時銅鏡映出一張年輕的少年麵孔。
清秀出塵,帶著幾位清雅之氣,不過一雙眼眸卻滄桑至極。
蘇景走出蘇府,去了書院。
一個俊雅的少年,視若無人的走到書院修身樓。
一步一步登頂。
五樓之上隻有一人。
謝鴻已經垂垂老矣,強撐著撐在書桌上。
似乎早就等著他來,這才多了一絲氣色。
回光返照一般。
蘇景卻沒有去看他,而是打量這五樓的布局。
“先生還在的時候,這五樓是他老人家修行的地方,也就一張書桌,一張床。”
“到了現在,還是如此。”
蘇景看向謝鴻,“師兄,去找謝觀了是吧?”
謝鴻已經沒有力氣,隻是點了點頭。
蘇景搖了搖頭,淡淡道,“不值!”
“以三師兄的修為,為何不爭一個飛升之位,偏偏為他人作嫁衣。”
謝鴻道,“你不懂的,你也不可能懂!”
蘇景看著謝鴻已經油儘燈枯。
“你們這些曆史上說的謫仙人,外鄉人,生而知之者,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在民間,謫仙人乃是被貶下凡間對的仙人之意。
“我蘇景覺得……什麼狗屁的謫仙人,隻是和汴京出生的寶瓶巷和長寧街一般。”
“都是囚徒罷了!”
寶瓶巷是陋巷,汴京的窮苦人居住,這位蘇相就是出生在此,以弈棋為生。
長寧街是九大姓盤踞,富貴之地。
謝鴻被點破身份隻是冷笑。
蘇景回過神來,問了一個問題。
“師兄的本命是什麼?”
謝鴻卻沒有回答。
蘇景也不惱,“那你的本命是什麼?”
謝鴻笑了笑,“堂堂蘇相竟然會問出如同小兒之語,不可笑嗎?我會吐露什麼?”
“不過,我死之前,倒是可以可以告訴你,我的本命不識青天高!”
蘇景眼神一凝,品出其中不一般,“不識青天高……欺瞞天地?”
謝鴻見此,不由笑道,“蘇相,你何必這麼緊張,我這本命已經用了,用了就要死。”
“你也要將我屍解吞掉嗎?”
蘇景卻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外鄉人,手段高明,超越此界,我不敢去賭,所以連謝家我都沒有動。”
謝鴻也不在說話,靠在椅子上,氣息全無,就連元神也是消散。
蘇景眼神複雜,不過他也確定了心中一件事。
這時!
刺破天地的璀璨光芒綻放,四道霞光如柱,自天際傾瀉而下,萬道光輝交相輝映。
蘇景緩步至窗前,凝視著這天地異象,臉上的清雅之氣儘褪,露出近乎癲狂的渴望,
“三千年的飛升台,終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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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汴京內外,乃至整個天下,無數人都是抬頭。
一道道目光看向這天地之間奇觀。
“飛升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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