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聚集的市民逐漸離去,中環周邊的交通也逐漸恢複了通暢。
林浩然的車子順利地從康樂大廈來到了東亞銀行總部大樓。
下了車,他便看到眾多的記者們,還在大樓外麵等待著。
見到林浩然,頓時記者們都想衝過去采訪。
不過,銀行的數十名保安,已經提前做好了攔截的準備。
自從入主東亞銀行之後,各分行乃至總行的保安體係,已經直接被林浩然換了。
換的,自然是自己的環宇安全顧問公司旗下的保安,自己人,更放心。
特彆是總部這邊,被派到這邊來的,更是保安中的精英。
“老板,總督先生已經在VIP待客室等您了。”大山此時已經來到車旁,親自給林浩然打開車門。
林浩然點了點頭,麵帶微笑簡單地與那些想采訪他的記者打了個招呼:“各位記者朋友,麻煩等一下,我先進去和總督先生談談,之後我們會召開一場記者招待會,各位請耐心等待!”
聽到林浩然的話,那些還想要突破保安防線采訪林浩然的記者,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林浩然匆匆走進了銀行總部大樓,很快便來到了5樓的一個待客室。
這裡,平時最起碼要與東亞銀行有上千萬港元的資金業務往來,才有資格到這裡會麵洽談。
在李佩才家族還掌控著東亞銀行的時候,都是由李國斌甚至是李富書親自會在這裡與這些重要客戶洽談合作。
所以,這個洽談室是非常豪華的。
洽談室內的裝飾儘顯尊貴與典雅,水晶吊燈灑下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映照在精美的地毯和雕花的木質家具上,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不凡的品味與格調。
牆壁上掛著幾幅價值連城的藝術畫作,更添了幾分文化氣息。
林浩然步入其中,此刻坐在沙發上的總督麥裡浩,也站起身來,與林浩然握手。
“林先生,好久不見!”麥裡浩笑著說道。
“好久不見。”林浩然也有些感慨。
細細算來,兩人確實已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未曾謀麵洽談。
自年前林浩然因公前往日本,直至今日歸來,一晃眼竟已過去了半年。
兩人各自坐在沙發上,相互客氣地聊了一番之後,麥裡浩終於將話題回歸到正題上來。
“林先生,東亞銀行目前的狀況,您作為如今東亞銀行的老板,總不能任由它這麼發展下去,您有什麼解決辦法嗎?”麥裡浩目光直視著林浩然,語氣直截了當地問道。
“總督先生,想必您也知道,此事是彙灃銀行挑起的,彙灃銀行發起的強製性二選一,明顯違反了公平競爭原則,給市場秩序和客戶權益都帶來了極大損害。
那不知道您對彙灃銀行的這種行為持怎樣的看法呢?政府方麵是否有進一步的監管動作或態度傾向?在應對彙灃銀行此舉上,我也希望能與政府保持緊密協作,共同維護香港金融市場的穩定與健康發展。”林浩然直接反將一軍。
原本,林浩然隻是想安安穩穩地當個幕後老板,讓李富書等人繼續為他經營東亞銀行,與彙灃銀行那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彙灃銀行不僅僅主動招惹東亞銀行,更是下狠招,想讓東亞銀行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徹底失去立足之地。
然而,總督府由始至終都沒有出麵表過態。
其中的原因,林浩然自然明白,畢竟總督府與英資企業都是穿一條褲子的,英國更是依靠彙灃銀行通過香江撈了不知多少錢,他們偏心於彙灃銀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殖民地,不就是用來剝削和掠奪的嗎?
隻是,大家都沒有攤開來說而已。
“林先生,您的難處我理解,不過關於這方麵的香江法律條例,並沒有明文規定禁止銀行間此類競爭手段,彙灃銀行雖手段激進,但表麵上仍能自圓其說。
政府在監管上,也需要遵循既有法律框架,謹慎行事,以免引發不必要的法律爭議和國際輿論壓力,所以我們不好過多插手此事。
不過,我作為香江總督,也不願看到香江金融界處於這般無序且充滿火藥味的競爭態勢,我可以叫上沈弼先生與您,大家一同坐下來,好好談談,林先生您覺得如何?”
麥裡浩微微皺眉,語氣中仿佛帶著幾分無奈,卻也透露出官方的立場。
林浩然心中暗自冷笑,他自然明白麥裡浩所言不過是托詞,法律條文或許有灰色地帶,但政府的態度和傾向才是關鍵。
彙灃銀行這種做法,嚴格上來講,還真不算鑽空子,肯定是有條款有針對性的懲罰,而這背後,政府的曖昧態度無疑是一種變相的縱容。
如果是由華資企業對英資企業發起這樣的不公平競爭,總督府早就下場了。
不過,他並未直接反駁,雖然自己占著理,可如果真的想讓總督府改變主意,讓他們真正做到公平公正,無疑是自討苦吃罷了。
想在商界中要公平?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笑了笑,說道:“總督先生,我明白政府的難處,所以自彙灃銀行發動不公平競爭之後,我也並沒有向您求助過,畢竟,商場如戰場,競爭本就是常態,隻是這次彙灃銀行的手段過於惡劣,超出了正常的商業競爭範疇。
不過,我也明白政府有政府的考量和規則,若政府此時貿然介入,不僅可能陷入複雜的法律糾紛,還會讓外界質疑政府在商業競爭中的中立性。
如今的這種局麵,我覺得與沈弼先生並沒有什麼好談的,我並沒有對他發動過任何的不公平競爭,即便坐下來談,也不過是我被迫讓步罷了。
總督先生,不瞞您說,在麵臨著彙灃銀行這般不公平競爭的狂風暴雨後,我其實已經萌生了放棄東亞銀行的念頭,特彆是在李富書先生說要撤離東亞銀行的時候。
這香江的金融市場,看似繁華熱鬨,實則是彙灃銀行一手遮天,這也是我為何如今對東亞銀行沒有任何行動的原因,我作為東亞銀行如今最大的股東,也是虧損最多的股東,股民們在鬨,我何嘗不想跟著鬨?
所以,總督先生您問我對東亞銀行有什麼救市的辦法,說實話,我並沒有,如果說如何拯救東亞銀行當前的局麵,我認為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彙灃銀行以及那個香江銀行公會停止對東亞銀行的不公平競爭,如此一來,當前的局麵自然就能迎難而解了。”
麥裡浩現在想要解決的就是兩個事情,一個就是東亞銀行的那些股民鬨事,一個是那些東亞銀行存戶的鬨事。
至於他與彙灃銀行之間的競爭,很顯然對方根本就沒打算插手,即便東亞銀行被彙灃銀行往死裡揍,人家都不願意管,這是很現實的事情。
“那不知道林先生有沒有出售東亞銀行的想法,如果有,我可以做主,讓彙灃銀行對東亞銀行進行並購,如此一來,事情也能得到解決。”麥裡浩直接說道。
“抱歉,總督先生,我並沒有出售東亞銀行股份的想法,這十幾億港元的投入,我虧得起,彙灃銀行如此對我,我怎麼會讓他們收購?
東亞銀行並不是我的私人企業,而是一家上市公司,即便破產,我也無須承擔無限連帶責任,所以哪怕東亞銀行最終破產,我也不打算出售我的股權!”林浩然饒有深意地直接搖頭拒絕!
麥裡浩什麼想法,他哪裡還不清楚,但他豈能讓彙灃銀行占儘便宜?
他要的是,麥裡浩主動讓他將東亞銀行私有化。
如此一來,東亞銀行便能擺脫諸多掣肘,他才會對彙灃銀行發起反攻。
如今,他不過是東亞銀行的控股股東而已,讓他花太大的精力去對付彙灃銀行,其他股民卻撿現成的便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是,這肯定是不能明說。
聽到林浩然的回答,麥裡浩內心不禁一陣煩躁。
他已經答應那些聚集鬨事的市民,儘快解決此事,可如果林浩然不把此事解決,那麼那些鬨事的市民遲早又會進行下一場的聚集,而且規模極有可能比上一次更為龐大。
屆時輿論壓力和政治風險都將如潮水般向他湧來,令他這個總督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如今,林浩然油鹽不進,顯然是不願意在東亞銀行身上花費太多的心思和精力,更不願輕易將東亞銀行拱手讓給彙灃銀行,這讓麥裡浩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麥裡浩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悅,不過林浩然有這樣的打算,他卻又無可奈何。
如果是普通商人,他可以拿總督的身份去施壓威逼。
可林浩然並非池中之物,他如今不僅僅掌握著多家香江巨頭企業,更是在香江商界有著不小的影響力,甚至,在海外都有龐大的投資,這些都讓麥裡浩不得不有所忌憚。
他不禁沉入了思索之中,細細回味剛剛林浩然所說的話。
突然,他想到了林浩然所說的,東亞銀行不是他的私人企業,所以他沒有打算在東亞銀行的身上投入太多,再加上以往林浩然在收購其它企業的時候,隻要能私有化的,對方都會私有化。
那麼,如果林浩然將東亞銀行私有化了,那股民那邊的事情不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