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浩然思考著如何說服何善恒,讓他離開恒聲銀行,過來東亞銀行任職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
隨即,又傳來酒樓總經理的聲音。
“請進。”林浩然衝著外麵喊道。
沒過多久,酒樓總經理走了進來。
“老板,我有事向您稟報,剛剛收到消息,彙灃銀行即將在幾分鐘後召開一場記者招待會,我想老板您應該會關注此事,所以特地進來給您打開電視機。”總經理恭敬地說道。
林浩然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中環喜悅來酒家的總經理,如此醒目。
“嗯,麻煩你了!”他點頭回應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總經理說完,開始打開電視機的電源。
作為高級酒樓,特彆是這裡還是包廂,電視機自然是必備的設施。
很快,電視屏幕亮起,畫麵切換到了麗的電視台,記者招待會的現場直播畫麵呈現眼前。
主席台上,包約翰、浦偉士等一眾高層,此刻都麵色冷峻,正襟危坐。
卻惟獨不見彙灃銀行大班沈弼。
不過,林浩然通過崔子龍那邊的情報,早已經知道,在他們東亞銀行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有人見到沈弼出現在總督府。
因此,此刻沈弼不在現場,也很正常。
沒過多久,包約翰作為彙灃銀行的副主席,開始了講話:“嚴重聲明,有關東亞銀行前員工在東亞銀行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個人行為,與我彙灃銀行沒有任何關聯,更不存在授意或縱容的情況。
企業之間挖人本是商業競爭中的常見現象,但此次這些東亞銀行前員工的不當行徑,絕不能代表我彙灃銀行的立場與態度。
我們一直秉持著公平、公正、合法的商業原則開展業務,絕不容許此類損害行業聲譽和破壞市場秩序的行為發生。
鑒於這些員工的行為,我們決定中止與這些已經簽署聘用合同的東亞銀行前員工的入職流程,並對整個招聘環節展開內部審查,以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包約翰的言辭看似義正言辭,可林浩然聽著卻隻覺虛偽至極。
他太清楚彙灃銀行在背後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此刻這般急於撇清關係,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把他們的無恥發揮得淋漓儘致,不過這些也算是他們的常用手段了。
“在此,我也呼籲媒體朋友們,能夠以客觀、理性的態度看待此事,不要被一些彆有用心的謠言所誤導,我們彙灃銀行願意積極配合相關部門的調查,以還自身一個清白。”包約翰繼續說道。
林浩然冷笑一聲,他自然明白,彙灃銀行這是怕事情敗露,想先發製人,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而那些已經被他們說服的東亞銀行前員工,則是成了犧牲品,不僅僅承諾的高額福利也沒了,更是連彙灃銀行的員工都成不了,被無情地拋棄在這場風波的邊緣。
至於配合相關部門的調查?
總督府和他們不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嗎,林浩然心中暗自腹誹。
彙灃銀行與總督府之間千絲萬縷的利益關聯,所謂的“配合調查”,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界一個交代罷了。
哪怕是證據確鑿,調查的結果也會是如彙灃銀行所願,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即便普通老百姓不相信結果,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此事的熱度也會逐漸地降溫,直至被大眾遺忘在信息洪流之中。
林浩然太清楚這其中的門道,在金融圈和政界的灰色地帶裡,權力的遊戲向來如此。
“浩然,這種事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咱們華資財團啊,跟彙灃銀行鬥,勝算實在渺茫,或許你覺得之前在與怡和洋行的較量中能拔得頭籌,就自認為能同樣贏下彙灃銀行?可現實並非如此。
如今這局麵,怡和洋行撤離香江,和記黃埔、置地集團、香江電話、九龍倉這些大型英資產業又陸續被華資收購,大型英資財團日漸式微,華資財團實力雖逐漸超越英資財團,但彙灃銀行在總督府那邊的地位卻愈發穩固了。
在總督府眼中,彙灃銀行的重要性早已今非昔比,他們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彙灃銀行出任何岔子!”一旁的何善恒大概猜到了林浩然的心思,一邊緊盯著電視裡正在直播的記者招待會,一邊緩緩說道。
對於何善恒的話,林浩然倒也非常清楚,對方說的是真的。
總督府就是靠彙灃銀行這些英資巨頭來掠奪香江經濟資源、掌控金融命脈,以此維係他們在香江的利益。
也許,彙灃銀行在英國那邊不待見,但香江總督府這邊,絕對不會存在這種情況。
彙灃銀行就是總督府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他們自然要全力庇護。
但是,如果就此放過彙灃銀行,可一點都不是他的性格。
他不輕易主動招惹人,但是如果彆人招惹他,那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電視機裡,包約翰的講話,幾乎都是圍繞著撇清責任,後續的內容,在林浩然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好聽的了。
正如何善恒所說的那樣,對方應該是想要通過總督府來平息這場風波,將輿論的焦點從彙灃銀行身上轉移。
不過,他們想甩開這些鍋,難度也是不小。
如今,整個香江其實都清楚,東亞銀行所發生的事情,其實都與彙灃銀行有關。
即便政府出麵,想要強行扭轉輿論風向,也未必能如願。
畢竟民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更願意相信眼前所見的種種跡象,而非刻意粉飾的官方說辭。
再加上,林浩然可沒打算什麼都不乾!
他們掌握的調查證據,足以讓彙灃銀行繼續陷入輿論的漩渦。
同時,在香江內部興許奈何不了對方,可他也可以從外部出手。
像他如今在日本、在美國、在南洋,都有一定的人脈資源和商業布局,隻要讓這些地方的勢力對總督府進行針對性施壓,彙灃銀行的日子定不會好過。
這些都是後麵的事情。
如今,他首要任務便是先將東亞銀行徹底私有化。
而現在,又加多了一個,那就是說服麵前的這位香江華資金融先驅何善恒先生,讓他離開恒聲銀行,跳槽至東亞銀行。
難度,肯定是不小的。
畢竟,作為恒聲銀行的創始人,何善恒在恒聲銀行創立之後,便沒有離開過,甚至在恒聲銀行無奈被彙灃銀行收購,他依然一直留在恒聲銀行,擔任著董事長職務。
恒聲銀行終究是他一生的心血,即便如今被彙灃銀行收購,他也對恒生銀行難以割舍。
不過,不試一試,又怎知行不行?
林浩然心中暗自思忖,麵上卻不動聲色,他端起麵前的茶杯,輕抿一口,借此平複了一下思緒,隨後放下茶杯,目光誠摯地看向何善恒。
“何叔叔,我有些話想問您,可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林浩然斟酌著措辭,這才開口說道。
何善恒微微一怔,隨即放下手中茶杯,爽朗一笑:“浩然啊,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我和你父親的關係,雖然算不上至交,但也認識了十幾年時間,這些年來雙方的合作也非常密切,彼此也算知根知底。
你也算是我親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後輩,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拘謹。”
林浩然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何叔叔認為,如今的恒聲銀行還有沒有超越彙灃銀行的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了,如果是放在被收購之前,恒聲銀行在我看來,有很大的希望超越彙灃銀行,可自從被收購之後,這個可能性便直接降為零了。
作為母公司,彙灃銀行絕對不可能讓一家子公司的風頭蓋過自己,在戰略規劃、資源分配等各個方麵,恒聲銀行都會受到諸多限製。
如今恒聲不過是彙灃銀行在香江金融版圖上的一枚棋子,隻能按照彙灃的意誌行事,哪還有什麼自主發展、超越彙灃的可能。”何善恒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失落。
作為恒聲銀行的創始人,他見證了恒聲銀行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艱辛曆程,每一個決策、每一次突破都傾注了他無數的心血。
如今看著曾經懷揣著無限夢想與希望的銀行,在彙灃銀行的掌控下逐漸失去活力與自主性,他的內心滿是苦澀與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作為恒聲銀行的絕對控股大股東,彙灃銀行已經可以完全操控恒聲銀行的一切,包括人事任免、業務拓展方向,甚至是日常運營的細微決策。
恒聲銀行曾經那股敢為人先、勇於創新的精神,如今在彙灃銀行條條框框的約束下,早已消磨殆儘。
“那何叔叔,您覺得如今的恒聲銀行,如果沒有您繼續執掌,還能有如今那麼輝煌的成就嗎?”林浩然笑著繼續問道。
作為香江第二大銀行,市值超過一百五十億港元,恒聲銀行如今的成就,的確算得上是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