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手頭上的這份資料,李察信也懵了。
46.9%的持股了?
這怎麼可能?
李察信的手微微顫抖,他難以置信地再次審視那份傳真。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一個上午的時間,怎麼可能收購到這麼多股份?除非……”李察信喃喃自語。
李加誠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除非他們早就開始布局了,林浩然這幾個月來的低調,根本就是在麻痹我們!“
這不就是他一向的作風嗎?
李加誠最擅長的就是隱忍蟄伏、伺機而動,如今林浩然竟將這一手用在了他身上,這讓他既憤怒又感到一種棋逢對手的無奈。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目光重新放在李察信身上,開口說道:“李察信先生,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我們必須冷靜分析局勢,找出應對之策。”
李察信微微點頭,儘管內心依舊翻江倒海,但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迅速調整狀態,開始思考對策。
不過,他此時此刻卻已經開始有異心了。
李加誠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將韋理趕下台,卻留下他們這三駕馬車。
原因他也清楚,目的不過是為了穩住和記黃埔罷了。
畢竟,李加誠以前主要更多的是經營地產業。
而和記黃埔,乃是一家多元化的大型集團,如果李加誠把他們都趕走,那麼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找到合適的人來全麵接手如此複雜的業務,和記黃埔勢必陷入混亂,給競爭對手可乘之機。
所以,他實際上對李加誠並沒有任何的忠心可言。
如今,林浩然這來勢洶洶的攻勢,李察信表麵上維持著鎮定,但內心已經開始飛速盤算。
他雖身為行政總裁,看似風光無限,但實則一直受製於李加誠的決策。
如今和記黃埔大權旁落,林浩然一旦全麵掌控,自己的位置能否保住尚未可知。
即便保住,在新的權力格局下,也未必能像現在這般施展拳腳。
所以,我是否可以先一步投靠林浩然呢?
他相信,林浩然即便掌管和記黃埔,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輕易把他趕走,畢竟,他如今依然是和記黃埔行政總裁,在集團內部有著深厚的根基和廣泛的人脈資源,對各項業務運作了如指掌。
若林浩然想讓和記黃埔平穩過渡並持續發展,自己無疑是一顆極為重要的棋子。
此刻提前投靠,說不定到時候和記黃埔的負責人,依然會是他。
據他所知,林浩然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插手公司的日常管理,給職業經理人們最大限度的權力。
簡單地說,就是放權!
這不就是他最為期盼的嗎?
如果他投靠林浩然,也能夠獲得這樣的待遇,那麼林浩然對他而言,無疑更適合當和黃老板,他最希望的就是老板隻是個傀儡。
李察信心中暗自思量,林浩然若真有此行事風格,那自己提前投靠,無疑是為未來謀得一份保障。
他甚至注意到李加誠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這個向來沉穩的商業巨子,此刻顯然已經亂了方寸。
“李生,“李察信謹慎地開口,“或許.或許我們該考慮與林先生談判。畢竟商場不是戰場,合作往往比對抗更有利可圖。“
李加誠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你這是在建議我向那個年輕人投降?“
“不是投降,是戰略合作,林浩然既然已經取得絕對優勢,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不如借此機會化敵為友,或許能開辟新的合作空間。”李察信連忙解釋。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喂,我是李加誠。”李加誠快速拿起電話筒,直接說道。
“李兄,是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剛剛置地集團的馬世民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前往置地集團一趟,我猜對方是不是想要收購我手上的長江實業股份,所以我特意給你說聲。”
打電話的,是李加誠的一位多年合作夥伴,同時也是長江實業的一位董事會成員,持有一定的股份。
如今,銀河證券公司那邊的消息想必已經傳開了,因此這位合作夥伴自然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目的,所以特意給李加誠這邊打個電話告知一聲。
李加誠握著電話筒的手瞬間收緊,眉頭愈加緊皺,他沉聲道:“多謝老兄告知,此事我已知曉大概,你且先穩住,彆輕易做決定,等我這邊有了應對之策,再與你細說。”
“李兄,你放心吧,我和你的關係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對方鄭重表示道。
掛斷電話後,李加誠麵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看向李察信,聲音有些壓抑:“林浩然這是打算全麵出擊,連我長江實業的股東都不放過。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將我逼入絕境。”
然而,沒等他冷靜下來,電話鈴聲又再次響起。
這一次,又是一名長江實業的股東,而對方打電話來的目的,和前一個差不多。
接下來,他一連接了好幾個電話,不出意外,都是長江實業的股東打來的。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在告知李加誠,他們也收到了馬世民的聯絡,目的不言而喻。
每一次電話鈴聲響起,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在李加誠本就緊繃的神經上,讓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這一幕,都看在李察信眼裡,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儘快投靠林浩然,如此一來,他才算是雪中送炭,而不是等林浩然入主和記黃埔之後,再錦上添花。
而且,他也相信,如今林浩然需要他的支持。
畢竟,林浩然的股份隻是稍微領先李加誠而已。
“李生,情況似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峻,馬世民親自出麵遊說股東,這說明林浩然的目的很明顯了,他不僅僅要把和記黃埔拿下,連長江實業也不放過。“李察信適時開口。
李加誠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你有什麼建議?“
李察信故作沉思狀,然後謹慎地說:“或許,我可以嘗試接觸一下林浩然那邊,探探他們的真實意圖,畢竟現在我們對他們的計劃一無所知。“
李加誠猛地抬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但很快又被現實的困境所取代。
他長歎一聲:“也好,但你務必小心,不要讓對方覺得我們示弱。“
“我明白。“李察信點頭,內心卻暗喜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等李察信離開辦公室之後,李加誠獨自坐在椅子上,辦公室裡安靜得隻剩下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那有節奏的聲響此刻卻像重錘一般,一下下敲擊著他的心。
他望著窗外的雨幕,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疲憊,從商幾十載,經曆過無數風浪,可這一次,他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辦公桌上的飯菜快冷了,可他如今根本沒有任何的胃口。
林浩然這一手,完全打亂了他所有的布局。
原本以為停牌能爭取到喘息的時間,可沒想到對方早已布局許久,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如此大量的股份,讓他陷入了幾乎無法翻身的絕境。
長江實業那邊,股東們不斷打來的電話,讓他意識到林浩然的野心遠不止和記黃埔,這是要將他的商業帝國徹底摧毀。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轉機,可翻來覆去,那些數據和條款卻像冰冷的枷鎖,將他緊緊束縛。
他深知,長江實業是他的根基,一旦長江實業也落入林浩然之手,那他就真的失去了一切。
可現在,他該如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李加誠站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試圖讓自己的思維更加清晰。
他想到了自己多年積累的人脈資源,那些在商場上曾經並肩作戰的朋友,或許他們能在這關鍵時刻伸出援手。
包裕剛、鄭玉彤、霍……
可當他拿起電話,手指在撥號鍵上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放下了。
商場如戰場,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如今他陷入困境,那些人是否會願意為了他與林浩然為敵?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
打電話過去給這些商業大佬,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連渣打銀行都幫不了他,商場上那些‘朋友’,又能給他多大的幫助?
與此同時,香江商界在這一刻被徹底震動。
隨著銀河證券的公告傳出,各大富豪的辦公室內電話鈴聲此起彼伏。
太子大廈,包裕剛的個人辦公室。
包裕剛正在審閱環球航運的報表,秘書匆忙進來遞上最新消息。
他放下老花鏡,長歎一聲:“浩然,果然不是池中物,我沒看錯他,李兄這次怕是要大傷元氣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直接成了和記黃埔的大股東,更是持有長江實業超過30%的股份,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要知道,李加誠持有長江實業40%股份,而長江實業又持有40%和記黃埔股份,正常情況,這雖然達不到絕對控股,可也差不多了。
按照常人的理解,這種情況,怎麼可能還能奪取李加誠的控股權?
可如今看來,林浩然就要做到了。
他之前就勸過李加誠,奈何對方不聽。
他與兩邊的關係都不錯,所以他也不可能幫誰。
“李兄啊李兄,人生如棋局,一步錯子落,步步皆錯位,滿盤皆是遺憾啊!”放下手中的資料,包裕剛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