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塵有些意外。
他能感受到,那光幕之內,有數道天仙級彆的氣息,其中最強的一位,已經達到了天仙後期。
“看來,這炎域的仙道傳承,並未完全斷絕。”
赤鳶真君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欣慰。
“有這火行本源之地的天然屏障,再加上先輩們留下的護山大陣,能幸存下來,倒也不足為奇。”
寧塵沒有停留,繼續向東。
沿途,他又陸續發現了好幾個類似的仙道勢力,它們如同這片火焰海洋中的一座座孤島,艱難卻又頑強地存在著。
這些勢力大多各自為政,彼此之間似乎少有往來,都龜縮在自己的護山大陣之內,與世隔絕。
終於,在赤鳶真君的指引下,寧塵來到了一片赤紅色的山脈之前。
這片山脈,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座都要宏偉,山勢連綿起伏,如同一頭匍匐在大地之上的火焰巨龍。
山脈的深處,仙靈之氣幾乎凝為實質,化作七彩的霞光,衝天而起。
“就是這裡。”
赤鳶真君的聲音,帶著一絲近鄉情怯的顫抖。
“我天火聖宗的山門,便在此處。”
寧塵的仙識如潮水般散開,瞬間覆蓋了整片山脈。
然而,仙識反饋回來的景象,卻讓他眉頭微皺。
山脈的入口處,那座本該高達萬丈,氣勢恢宏的山門牌坊,已經倒塌了大半,隻剩下幾根殘破的石柱,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宗門之內,許多宏偉的宮殿也已化作廢墟,長滿了不知名的雜草。
整個宗門,都籠罩在一股破敗、蕭索的氣息之中。
更讓寧塵感到意外的是,這偌大的一個宗門,他仙識所及之處,感應到的修士氣息,竟然隻有寥寥數千人。
而且,這些修士的氣息,大多都十分微弱,地仙占了絕大多數。
最強的一道氣息,也不過……真仙後期。
“怎麼會這樣……”
不死仙玉之中,赤鳶真君的聲音充滿了不敢置信的茫然。
“我的天火聖宗……怎麼會衰敗至此?”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宗門內那條主靈脈已經缺失,支脈雖然還在運轉,但其中至少有九成的靈氣,都被人用一種極為霸道的手段,強行截流引向了彆處。
“是周圍的那些宗門……”
赤鳶真君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
“我隕落之後,他們……竟然蠶食我天火聖宗的基業!”
她想起來了。
當年她為宗門四處征戰,也曾得罪過不少勢力。
在她坐鎮之時,那些宵小之輩自然不敢有任何異動。
可一旦她隕落的消息傳開,那些餓狼,又豈會放過天火聖宗這塊肥肉。
寧塵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他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天火聖宗的主殿上空。
主殿之內,一名身著赤紅色道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對著下方數百名弟子講道。
他便是如今的天火聖宗宗主,那位唯一的真仙後期。
隻是此刻,他雖然在講道,但眉宇間卻充滿了化不開的愁緒與疲憊。
“宗主,下個月的供奉,我們該如何是好?”
講道結束,一名長老走上前,憂心忡忡地問道。
“離火宮那邊又傳下話來,若是再湊不齊三千仙晶,他們便要將我們最後那條支脈的掌控權,也一並收走。”
那真仙後期的宗主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與屈辱。
“還能如何?傳令下去,宗門所有用度再減三成,所有弟子,外出任務量加倍,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三千仙晶湊齊。”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深深的無力。
“可……可如今宗門之外,黑暗生物愈發猖獗,許多弟子外出,都是九死一生,再加重任務,我怕……”那長老欲言又止。
“怕什麼?怕死嗎?”
宗主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我天火聖宗,還沒有淪落到要靠搖尾乞憐過活的地步!”
“生於斯,長於斯,若是守不住這份基業,我們有何麵目,去見地下的列位先祖!”
他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卻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不死仙玉之中,一片死寂。
良久,赤鳶真君那帶著無儘悲涼與悔恨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唉……我天火聖宗,竟淪落至此。”
“若是我當年沒有隕落……”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自責。
寧塵心中輕歎一聲。
他看著下方那苦苦支撐的宗門,又感受著赤鳶真君那悲傷到極致的神魂波動,緩緩開口。
“前輩,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