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勃然大怒,一腳踢開攤桌就欲動手泄憤。
“嘟!”驀地,一聲爆音響於耳際,附近修士均被震得頭暈目眩。
抬眼瞧去,酈塵道人立身數丈遠處,怒道:“目無尊長的忤逆後生,何敢肆意侮辱彆派仙門?”
聲音極寒,鬱律聽罷為之一凜。此事既驚動了酈塵,斷難輕易罷休。
燕辭扶著攤角站穩,定定神道:“名稱是貴宮所取,燕某憑借疏淺之學略加解讀,就事論事,可談不上侮辱。”
當眾詆毀幻夜宮,居然還敢倒打一耙,假裝無辜。群修瞠目結舌,不得不佩服燕辭的膽色了。
酈塵殺意上湧,卻突然想起青冥不是能隨意招惹的。
其心念急轉,最終決定以道門的名義來解決爭端,趁機殺殺洛望舒的威風,免得被人說他以大欺小,有禮變成無禮,遂冷冷道:“看青冥之麵,暫且饒恕爾等,如有再犯,老道即替令師管教管教。”
鬱律明了酈塵的那點小算計,卻迫於理虧不敢多說,當即招呼同門準備離開。
忽聽燕辭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燕某同樣看寒鴉老道三分薄麵,暫時饒過這招搖撞騙的猴崽子。”
觀者舌撟不下,酈塵都不予追究,燕辭還不識時務,竟拿幻夜宮宮主來叫板?
鬱律叫苦不迭,暗罵這小怪物真不讓人省心。
酈塵尚未發作,杜若洲又打岔道:“招搖撞騙,師弟何出此言?”
燕辭成竹在胸,伏身拾起一物道:“這攤位上的稀奇之物,蒼鵠卵絕對是獨占鼇頭。此卵白光漫漫,堅硬無比,外殼可見鳳凰靈紋,其內以神念探之,模糊如混沌......”
世間有異種鳳凰,潔白勝雪,名為鴻鵠。蒼鵠即為鴻鵠之種,繼承血脈雖少,卻同樣是極其難得的靈獸。
諸多修者曾仔細觀摹過此卵,的確真實不偽,可惜八仟清靈玉不貳價,令人萌生退意。
杜若洲亦如此,其見之兩眼放光,愛不釋手,由此引得攤主惡言相向。
燕辭話音突頓,轉而祭起鳶尾劍迅速斬落,圍觀者和攤主都驚呆了,甚至連酈塵都有些犯糊塗。
劍光爆閃,蒼鵠卵應聲離分兩半,觀者驚心透涼,那可是八仟清靈玉啊!
有人呐呐道:“這......這是鵝卵石!”
群修難以置信,忙凝目一望,攤桌上,兩半鵝卵石仿佛正咧著嘴嘲笑眾人有眼無珠哩。鵝卵石上密布符文,有識得者訝然道:“易形符!”
“娘希匹!”觀者口吐芬芳,掀起一陣咒罵聲,“差點上這鱉孫的大當!”
攤主腦中一片空白,他敢指著頭頂神明發誓,剛剛那卵還的的確確是蒼鵠卵!
酈塵也有些發懵,攤主名叫陳梟,蒼鵠卵是其數年前所得之物,共兩枚,一枚自行培育一枚曾獻於酈妹。
許多人懷疑陳梟以假亂真,連酈塵都不例外。但轉念一想,諸人均未察覺有假,何獨燕辭能夠看透?八成是這廝趁混亂掉的包。
酈塵越想信心越堅定,怒不可遏道:“好賊子抽梁換柱,速將蒼鵠卵取來!”
燕辭皺眉道:“要蒼鵠卵問那鱉孫去,關隘前鵝卵石多的是,他準能給尊駕畫些出來。”
化清門何足望亦來逛市,自聽到吵嚷聲便踱步過來查看,此前一幕儘收眼底。
場中人雖茫然不解,但搗鬼的伎倆卻瞞不過他那雙鷹目,酈塵出言喝止時,燕辭袖口分明有暗影閃過,想必是在那時將蒼鵠卵掉的包。
何足望心中竊喜,暗想之前沒能收拾這廝,今日正可將其料理了。
這道士越眾而出,幫腔道:“小友不必巧言善變,蒼鵠卵之貴重不同於彆物,此時應乖乖取出將大事化小,我等也好向望舒仙子求情,減你責罰。”
圍觀修士聽懂了因由,暗覺有理,彆看燕辭其貌不揚,但憑傳聞中展露出來的手段,或許真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搞鬼。
世人對燕辭的認知,不僅僅停留在持有仙珠的舊聞裡。近年來,許多人在尋找他的蹤跡,而跟仙珠相關的舊事,亦逐一被挖掘出來。
其經曆已然傳遍大街小巷,隻是燕辭避世精靈村年許,還不清楚罷了。
從幼時宗族被襲,到以乞丐之身拜師,到太息樓擄人,到為紅顏知己求藥,再到仙珠歸於巫山,修真者無人不知。
凡此種種,固然是流年不利,但背後卻活躍著幻夜宮和化清門人的身影。
最近另有傳聞,說其憑借青鸞之力重創凶獸天狗,在佛子妙湛和眾道門高才的圍攻下,攜寶全身而退。
諸般不堪的境遇,令人同情之餘又深感敬佩,許多修士好俠尚義,時見酈塵與何足望聯手壓迫此子,心中頗感不忿。
可惜世間不公之事甚多,不差這一件兩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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