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來者身份昭然,果然是神秘、野蠻的紅焰古猿皇。
古猿皇殺氣充盈,冷聲道:“北溟海號稱人間福地,小雜毛是不想再回那安樂窩了?”
北冥聞言,登即泄氣。
古猿一身神通傳承於仙界異術,是真正的神乎其技,但北溟尊者畢竟不是吃素的,兩雄相爭,勝負還在伯仲之間。
可惜古猿皇性情好鬥,一貫死纏爛打,北溟實在跟他耗不起。
古猿皇見其示弱,遂對北溟置之不理,笑嘻嘻看著何足望道:“小道士認為那是洛音珠?”
何道長成了小道士!群修忍不住笑出聲來。
何足望作為挑事者,難免心虛,自洛望舒出現便躲得遠遠的,巴不得人人無視他的存在。
偏偏古猿皇先行招呼,他不得不搭腔,訕訕道:“弟子猜測之言,不敢有擾前輩視聽。”
古猿皇笑容可掬道:“虧你能想得出來。連滄海遺珠和洛音珠都分辨不清,怕是有些眼拙?”
何足望苦心求來了雨,注定要承受這番泥濘,急忙拱手道:“晚輩見識淺陋,望前輩恕罪。”
古猿皇頷首道:“嗯,模樣看似乖巧,可惜身為裁決者卻沒守好場子。前番信誓旦旦說不許外人乾預,真有人乾預卻溜得賊快,非但不眼拙,還是根眼明心亮的牆頭草。”
說話時,其身形忽顯迷離,群修微感詫異,凝神細望,發現古猿皇依舊站在原地,壓根就沒移動過。
何足望卻莫名其妙被人刷了記大耳刮子,一口黃牙掉落近半,手舞足蹈的往人群中落去。
場麵令人無比舒適,此時人人心中有數,古猿皇是替同塵苑找場來了。
料理完何足望,古猿皇還不罷休,轉首望著寶駕初臨的李笑陽,慢條斯理道:“城外鬥得你死我活,道友卻坐視不理,估計是盟主寶座坐著太舒坦的緣故吧?”
這話是人人想問卻不敢問的,古猿皇懟天懟地懟上了癮,竟開始拾掇起盟主來。
李笑陽默然不言,玄鏡合什道:“阿彌陀佛,李盟主召集老僧等人閉門議商要事,實不知城外烏煙瘴氣,施主切莫誤會。”
“閉門議商?”古猿皇訝然道,“除構陷同盟外,還有見不了光的事情?”
“血口噴人!閣下冷嘲熱諷,視天下英雄為何物?”一位鶴骨鬆姿,皓首朱顏的道者挺身而出,開言嗬斥道。
古猿皇眯眼打量一番,問道:“閣下裝束倒跟酈塵相似,尚未請教。”
道者冷冷道:“老道寒鴉!”
古猿皇瞪眼道:“胡說八道,聽聞寒鴉是位容貌醜陋,行將就木的潦草道人,哪有閣下這段風姿?”
玄鏡就喜歡插話,解釋道:“檀越有所不知,寒鴉道友經七霞金蓮重塑形體,返老還童!且此生已可永葆青春。”
歲月無情,誰都麵臨著衰老的宿命。世間永葆青春的法門雖多,但返老還童的例子還屬罕見。群修心生羨慕,暗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果如其說。
寒鴉眉宇間如罩冷霜,酈塵肉身損毀,蹈了自己的覆轍,其觸景傷情,自然恨意尤深!
古猿皇笑道:“酈塵尚未死透,回去修養段時日尋機奪舍,或能重生,可惜修為暴降那倒是必然的。”
寒鴉聞言越加惱怒,奪舍為修真界所不恥,連偶然提及都是罪過,此人竟堂而皇之將虛擬的罪名栽了過來。
身側,林道子幫腔道:“混賬東西,滿口妄言!”何足望被一耳刮子刷暈,正準備送回城中靜養,徒弟受辱師父亦來氣,少不得要尋機泄憤。
古猿皇指手畫腳道:“一個個隻知欺淩他人,自己受不得半點委屈,早早出來製止有多難?偏偏等完事後做三屍暴跳,真是秉性乖張!”
話說得老氣橫秋,讓喜歡看戲的修者都尷尬不已,寒鴉、林道子是修真界人人仰慕的大能,此番被古猿戳著腦門子數落,真是情何以堪!
李笑陽急於阻止這場鬨劇,沉聲道:“尊駕應他人之請而來助拳,何必喧賓奪主?”
“本皇此來是抗擊妖患為蒼黎請命,誰知竟撞見場沆瀣一氣、罔顧道義的惡舉。”古猿皇冷笑道,“盟主望尊位極,卻縱容麾下挑撥是非,甚至自己都暗中推濤作浪。幻夜宮默許走卒屠殺無辜,亡者近親揭發歹人惡行,雪深仇而伸張正義,有何不妥?”
李笑陽不搭腔還好,一搭腔,古猿皇登即撒野,道:“所謂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諸位不思小懲大誡,偏偏抱持門戶之爭,表麵大義凜然,實則口蜜腹劍,為天下人所不恥!時今兵臨城下,舉界期盼諸位勠力同心,共禦外敵。殊不知一群蠅營狗苟之徒,猶敢妄言撥亂誅暴,實是癡人說夢!”
古猿皇越說似乎越佩服自己的口才,其言語看似惡毒,卻無一不說在實處,此時彆說捅破一層窗戶紙,整座窗都被卸下來了。
李笑陽臉色鐵青,矚目洛望舒怫然道:“苑主放任令友信口雌黃,欲跟本盟決裂麽?”
話出如風,覆水難收。
洛望舒未料道古猿皇如此直白,兼之其胸中積蓄著諸多不滿,遂坦然道:“鄙友性情爽直,有一說一。盟中有人泄露布防圖,置沉舟千餘修士於覆沒之間,盟主視若無睹,難辭其責。再者鄙苑弟子若置近親血仇於不顧,枉為人子!”
“此間事錯非本苑,青冥峰主悉心勸導,欲化解乾戈,諸位聽之任之終究自食其果。即日起,同塵苑將不複歸誅妖盟統轄,言儘於此,好自為之。”說罷其纖掌一揮,當即欲率同塵修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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