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戰和主和的聲音並存,主戰者以軒轅世家和大荒墟為代表,其認為妖修傷損過半,宜趁勢將其連根拔除。
主和者是伽藍寺和澈羽島,兩派權衡利弊,強忍著門人死傷慘重的恨意,不想再舉刀兵,原因是羲爻麾下損耗甚巨,暫時不足以侵犯諸夏腹地。
同塵苑雖未表態,但群修深知其與澈羽島同榮共辱,不會與之唱對台戲。何況洛望舒跟羲爻保留舊誼,未必會再支持諸派群起而攻之。
李笑陽自巡視戰場歸來,一直心神恍惚,營房裡吵嚷不休,他全然不在意。
軒轅翊連喚兩聲,李笑陽才霍然驚醒,凝眉道:“是戰是和,且等與枕戈城來會道友晤麵後,再行細商。”
話音剛落,寒鴉憤憤不平道:“舉界修士拚死拚活,蟠淵盟倒好,直接打開西北門戶,自身毫發無傷的遠走高飛。”
寒鴉打理半生的道門一朝淪喪,時今聽聞蟠淵盟不折一人來投,難免吃味。群修知其憋著一腔怒火,故無人搭言自找沒趣。
蟠淵盟固然是疏於職守,但羲爻竟神不知鬼不覺策反了幻夜宮滿門修士,寒鴉身為主事人,絲毫未曾察覺,還對寒姿、北溟信賴有加,同樣是罪責難免。
假如僅僅是幻夜宮派內之事,絕對無人理會,但因寒姿攜眾叛敵,為之殞命的盟友難以勝數,若非看其可憐,在座修者誰願善罷甘休?
付流雲歎道:“羲爻果然有神鬼莫測之能,僅經營年許,即招攬這諸多修士誠心投靠,令人細思極恐。”
李笑陽道:“洛苑主、魚歌道友均提過此事,可惜叛徒隱藏極深,查無實據。”
軒轅翊忽然移目洛望舒,問道:“貴苑峰主反叛,莫非此前未現端倪?”
洛望舒雙眸微抬,坦然道:“多年前,禹渡水在湯古遭逢妖修,被妖魂附體。其諸般掩藏痕跡,終歸是原掌教有所察覺,妾身曾施展噬魂術替其根除隱患。萬峰主知曉此事亦時時留意,但始終未見異樣,殊不知此賊竟在戰時反目。”
軒轅翊歎道:“可知世事須防患於未然,倘若早日剪除此賊,自能少卻許多後顧之憂。”
座中客均聽出此言意在勸說洛望舒繼續討伐妖修,洛望舒心思不定,沉默未言。
付流雲故作無心道:“聽說苑主麾下有一位兼具愆陽靈體和冰靈根的門人,難道就是自禹渡水劍下逃生的女修?”
洛望舒尚未複言,群修早已嘩然,愆陽靈體伴隨冰靈根,竟能安然修行至化嬰期,還有這等異事?
寒鴉恍然道:“觀那女修氣息,愆陽靈體已然覺醒,其未見異常,恐怕是貴苑座下最有望進階空冥期的修者了,難怪禹渡水會刻意襲殺此女。”
而今,化清門、伽藍寺實力巨損,倘若同塵苑再多出一位空冥修者,修真界的局麵將徹底改變。群修心思各異,座間突然沉默下來。
李笑陽忽然淡淡道:“進階空冥豈有定數?道友此言未免過於小題大作了。”
寒鴉望望洛望舒,咧嘴笑道:“無心之言,請苑主勿怪。”
洛望舒懶得搭話,李笑陽提議道:“陰雨連綿,讓人心生歸意,此山距化清門約莫兩千裡,諸位若不嫌棄,還請移步本門,待後事商議妥當再做計較。”
化清門位於東昧偏北,就地勢而言,正可阻擋妖患南下。況且那裡風景秀麗,在這時節氣候宜人,相比秋邙山要舒服得多。
提議一拍即合,群修紛紛離場,各自去安排歸計。
玄鏡和尚以涅槃金身保命,更兼其佛法無邊,經過數日來的靜心療養,傷勢勉強得到了控製。
唯有林道子時時經受著鳴鴻刀妖異之力的折磨,周身筋脈斷而又續,續而又斷。李笑陽毫不吝惜神藥,且日夜以空冥氣為其延身養命,力保丹田中萬象不毀,才讓傷情略有起色。
兩千裡的路程不近不遠,李笑陽擔憂行軍途中照料不能儘心,遂令祁蒼黃、蘇步搖夫婦攜林道子先行,儘快安排留守弟子灑掃門庭,迎接貴客,自己則陪同諸軍隨後慢慢趕來。
在秋邙山的數日時光裡,晗冰一直憑著秋雨佇立在墓園某個角落,嬌軀似乎就不曾移動過。
這裡是她不忍心舍棄的同門,有急難相助的前輩,有俠骨柔腸的朋友和一往情深的愛慕者,從此一彆後,陰陽永隔,相逢僅在偶爾一夢中。
想著想著,淚珠再次止不住撲簌簌滾落下來。
燕辭遙遙凝望著她,不敢去驚擾她,藺皓對她的情誼讓他肅然起敬,若是可以,他寧願自己這位攪局者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
[縱橫中文網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