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安照看完聞淺,直接去了刑部。
此時晌午,但刑部無人休憩。
太子與刑部司正曹大人,正在清點聞氏家產。
朱紅漆木案卷堆疊如山,勘查簿已經寫滿了兩本。
寧祉負手而立,看著那張聞氏產業明細圖。
一一核對後翻出一張地契,問:“這幾處鋪子,前月與聞氏有買賣來往,卻未登記冊子,此為何意?”
曹大人看了一眼,答道:“這幾家鋪子均未涉及到兵器交易,管事的也並非聞氏宗戚,下官便未算在內。”
寧祉掀起眼皮,指節在封皮上輕輕一扣:“可父皇說過,牽扯其中,便為同黨。大人這是在包庇?”
曹大人連忙解釋:“下官絕無包庇縱容之意。”
“孤自然知道大人清正廉明。可如今朝中那幫言官話鋒直指向孤,孤若是不肅平朝綱,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
“那依殿下的意思是……”
“殺幾個,無妨。”
他語氣淡淡,隻一句話,刀鋒已至。
曹大人一震,遲疑片刻:“可……那些大多隻是地方小官......”
“聞氏狡猾,大人又怎知不會以此作擋箭牌?”
曹大人垂首不語,片刻後拱手答道:“屬下即刻調撥人手,三日可清其八成。”
話音落,忽聽到門口一陣房門吱呀聲。
寒風伴著腳步聲,段知安踏進案房。
曹大人行禮道:“下官見過太師。”
寧祉臉上掛起笑:“老師怎突然來了?可是有事交代?”
段知安緩步上前,隨口道:“明日殿下便要啟程陲州查貪墨案,如此繁重政務,我過來看看可有幫得上忙的。”
他隨手撥動幾本賬冊,慢條斯理地說:“早就聽說聞氏產業繁多,但今日一覽,還是有些出人意料。”
曹大人應道:“是啊,聞氏從先皇時期就有若乾旁支與商賈結親,發展至今,產業已是遍布各州府,若要加上祖產,便是要查上好些陣子了。”
段知安似笑非笑:“隻怕其中有些生意,並非擺在麵上。”
寧祉目光一凝,問道:“老師指的是?”
段知安不緊不慢:“商賈人家的買賣,大多暗藏玄機,明麵的生意可不一定就是真的。尤其那些尋酒作樂之地,怕要細查一下。”
寧祉微微凝眉,沉聲道:“老師所言極是,學生記下了。”
段知安輕點頭:“我既幫不上什麼,就不在此添亂了。”
“太師慢走。”曹大人恭敬應聲。
寧祉亦行至門外,攏袖低聲喚了句:“老師。”
段知安止住步子。
“殿下還有事?”
寧祉唇角含笑,語氣如常:“學生聽聞女子最喜芳香之物,外頭所製遠不如老師自調的香囊……學生想去太師殿中取幾枚,不知可否?”
段知安戲謔道:“殿下是想送給哪位女子?”
“自然是給遲鈺,她與我成婚在即,我現下又要離都城些許時日,臨行前應當了表心意,遲大人那邊定然也會高興的。”
段知安沉吟一瞬,忽而笑了:“殿下如今顧全大局,思慮周全,隨時去取便是。”
“多謝老師。”
段知安點頭後緩步走下台階。
寧祉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鎖,心中卷起不安。
他轉頭吩咐:“盧方,你去一趟醉音樓,帶上我先前交代你的東西,拿去放進密室暗盒。動作要快。”
“是。”
盧方領命退下,快步離開。
冬陽淡薄,寒風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