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場悲劇,雖然我沒有想通拿破侖如何扭轉這個局麵,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英勇的士兵,將被他們無知的皇帝送上一條絕路。”
看著眼前延綿不絕的進軍隊伍,莫公澤心裡滿不是滋味。
他非常不看好這次會戰,因為聯軍中真正有能力的將軍們都在反對,隻有兩個什麼也不懂,但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的皇帝在堅持進軍。
“奧王拒絕了您的護衛?”魯藩長史申瑤在旁邊低聲問道。
“刻薄寡恩者,不外如是。”莫公澤顯得非常無奈,“你對他好,他覺得是你這個臣子該做的,一旦稍有不合心意,就要趕的遠遠的。
好像我莫公澤真的離了他弗朗茨就不能生存一樣,有時候我真想直接在這個時候策動匈牙利獨立,把這個帝國撕裂了算了!”
一看莫公澤有‘累了,毀滅吧’的傾向,長史申瑤趕緊勸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此時分裂奧地利帝國,是會留下隱患的,對殿下的聲望極其不利。
此外法理與輿論上也不允許,畢竟弗朗茨皇帝還沒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咱們得讓匈牙利人來求您領導他們,而不是主動去給匈牙利人當主子。”
“而且微臣建議殿下還是再去爭取一下護衛皇帝的可能,萬一戰事如同殿下所說的那樣,皇帝很可能有危險,咱們現在還不能讓皇帝被俘或者被退位。”
申瑤的話說的不那麼直接,但莫公澤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畢竟像弗朗茨一世這樣愚蠢的皇帝不多了。
正是他的胡搞亂搞,才讓莫公澤有機會把奧地利帝國搞成二元製的奧匈帝國。
“是啊,我的其他表兄,可沒有大表哥弗朗茨這麼愚蠢,如果弗朗茨出了什麼意外,這個帝國很可能會落到泰申公爵卡爾手中。”
弗朗茨一世皇帝雖然有一個兒子費迪南德,而且已經十二歲了,但這位王子卻是個頭大四肢短小的智障兒,連生活都不能夠自理,同時還患有癲癇和性無能(據說蛋蛋隻有花生米大小)。
若是在和平時期,這樣的王子也可以繼承王位,但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肯定不可能,那麼就隻能從弗朗茨一世的弟弟中挑選。
老二托斯卡納大公斐迪南多三世有原罪,他曾經在神聖羅馬帝國與法蘭西交戰的時候宣布托斯卡納中立,因此被神羅貴族們討厭,不可能得到擁戴。
老三便是卡爾大公,雖然卡爾大公也患有癲癇,但他在軍事上的才能,完全可以抵消這一點。
至於卡爾大公被過繼給了姨媽瑪利亞.克裡斯蒂娜和姨夫薩克森王子阿爾伯特,以繼承他們的泰申公國。
但實際上這不是真正的過繼,隻涉及監護權和繼承權的變動,沒有姓氏和血緣的變更。
就像卡爾大公弟弟約翰大公說的那樣‘我兄長卡爾的身體裡隻有哈布斯堡家的金色血液,泰申僅僅是件可以脫下來的鬥篷’。
而這,就是弗朗茨一世總是猜忌卡爾大公的原因,他也怕自己哪天沒了,皇位會落到卡爾手裡,甚至卡爾大公軍權在握,會發生什麼宮廷政變。
好吧,莫公澤歎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惡心,準備繼續去爭取保護弗朗茨一世了。
帝國還是交給弗朗茨一世這樣又傻又愛作,又菜又愛玩的家夥最好,要是落到了卡爾大公手裡,那他莫公澤的謀劃,難度會呈幾何式的上升。
12月2日,奧斯特裡茨村一帶大霧彌漫,氣溫驟然降低到了零下七八度。
雖然沒有大風,但這種大霧帶來的濕氣配合上低溫,一點也不比大風雪天氣好應對。
數萬俄奧聯軍士兵,就在這種天氣下迅速開往戰場,空中的霧氣似乎都快變成冰花了,稍微呼吸一口就能感覺到一種從鼻腔蔓延到肺部的冰冷感。
莫公澤尤其受不了這個,他身上還是廣東基因更多一些,老廣嘛,鼻腔沒有北方人那麼長,鼻毛也沒那麼濃密。
這種冷空氣北方人吸到一半就沒那麼冰了,莫公澤則是一口涼氣直接過肺。
不過好在他的任務不是前出去跟法蘭西人作戰,而是護衛在弗朗茨一世身邊。
而弗朗茨一世又接受了莫公澤的護衛,原因很簡單,魯藩軍這三千士兵人人有馬,是少量輕騎兵配龍騎兵,一旦有事,機動能力是其他軍隊不能比的。
弗朗茨一世終究這些年是捅了不少簍子,現了不少眼,因此沒有沙皇亞曆山大一世那麼自信,他還是害怕萬一戰敗跑不掉,對自己的安危,還是很在意的。
淩晨六點,俄奧聯軍渡過了結冰的紮錢湖,開始向著法軍陣地逼近。
而在奧斯特裡茨村外,法軍將戰場分成了南北兩麵。
北麵是拉納和繆拉的一萬八千人,負責鎮守桑頓山。
南麵,是拿破侖故意暴露出來的右翼,也是聯軍跨過紮錢湖來進攻的主要方向,僅僅由蘇爾特元帥第四軍團的一個加強師一萬二千人防守,由克洛格.勒格朗少將率領。
至於剩下的兩個師一萬二千人,則已經潛伏到了法軍主動放棄的普拉岑高地下麵。
最後就是拿破侖身邊的預備隊,由貝西埃爾元帥率領的皇家禁衛軍五千五百人,以及烏迪諾中將率領的五千七百人近衛擲彈兵部隊組成。
也就是說,拿破侖身邊的全部兵力,隻有五萬二千人多,與俄奧聯軍偵查到的數量差不多。
這也是亞曆山大一世信心百倍的原因,俄奧聯軍有接近九萬人,法軍隻有五萬多人,還是在異國他鄉作戰,還因為‘士氣低落’放棄了緊要的普拉岑高地。
我就問你,這仗怎麼輸,這仗得怎麼才能打輸!
但實際上,就在距離戰場不遠的地方,法軍還有讓.貝爾納多特元帥和路易.達武元帥的兩萬人。
他們嚴格將自己的行蹤隱匿了起來,等到開戰就會出現,給俄奧聯軍帶來大大的驚喜。
上午七點,戰鬥首先在南線爆發,從烏爾姆戰役衝突圍而出的奧軍米夏埃爾.金邁爾將軍率領五千前鋒,進攻南線兩村之一的塔(爾利茲)村。
奧軍新敗,麵臨法軍還有些畏首畏尾的,因此很快被擊退。
但隨後俄軍第一縱隊一萬四千人趕到,他們在迪米特裡.多克托洛夫中將的率領下,異常凶猛的撲了過來。
這多爾戈魯科夫公爵帶回來的消息還是有用的,至少他讓很大一部分俄軍相信了法蘭西軍隊畏懼他們,害怕跟他們交手。
因此俄軍士氣高昂,極為自信,一交手就是相當英勇的猛衝,蘇爾特元帥指揮的法軍還真第一時間沒有招架住。
俄軍在鼓聲的激勵下,炮聲剛剛停歇就豬突猛衝了上來,打完一輪排槍,立刻就開始肉搏,他們嚎叫著,宛若一頭頭人熊,把法軍陣線衝的七零八落。
蘇爾特元帥見狀,趕緊命令部隊依托村中住宅和工事簡單防禦後,就撤出來,避免被人數眾多的俄軍沾上陷入混戰而傷亡慘重。
不過好在蘇爾特元帥邊打邊撤有點堅持不住的時候,路易.達武親自率領三千先鋒趕到了,兩軍合力,把剛剛拿下塔村,還沒來得及布置防禦的俄軍,又給趕了出去。
而戲劇化的是,法軍剛剛拿回塔村,也正在稍作休息準備布置陣地的時候,聯軍這邊又發起了衝鋒,俄奧聯軍兩萬多人再次鋪天蓋地的用人海戰術攻來。
法軍拚命阻擋,但俄奧聯軍人數差不多是他們三倍,攻勢異常凶猛,法軍隻能再次被趕出了塔村,任由聯軍占據。
而同時,作為南部防線兩個村子之一的索(爾利茲)村戰鬥也開始了,且直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俄軍第二縱隊的一萬二千人和第三縱隊的一萬人,在路易.朗熱隆中將和普雷斯比中將的率領下,從兩個方向進攻索村。
特彆是第二縱隊異常凶猛,因為路易.朗熱隆中將是法蘭西保王黨人中的流亡貴族,軍隊中跟他差不多出身的軍官還有數十人。
這些人對法蘭西大革命政府痛恨至極,因此作戰意誌非常堅定。
索村的八千法軍,也是整個南路軍較為精銳的部隊,而且塔村已經陷落,要是索村也丟失,整個南線就完蛋了,俄奧聯軍可以迂回包圍北路的法軍,這一戰就得失敗。
拿破侖緊急將自己一部分預備炮兵以及近衛擲彈兵調給索村的蘇爾特元帥,並下令除非蘇爾特元帥自己戰死,不然不允許索村丟失,南線崩潰。
得到預備炮兵和近衛擲彈兵的支援,負責鎮守索村的克洛德.勒格朗少將拚儘全力才將俄奧聯軍打退,但很快,俄奧聯軍的下一波衝擊就來到了。
這一次,俄奧聯軍的指揮官路易.朗熱隆中將學乖了,他也將大炮拉過來先進行狂轟濫炸,俄奧聯軍彙集了超過一百門火炮,進行大約三十分鐘炮轟,然後才一鼓作氣衝進索村。
索村內,法軍被炸的死傷慘重,至少兩百多人被炸死,千餘人受傷,根本經不起俄奧聯軍的衝擊,很快就被趕了出來。
這歐洲的炮兵戰術,自從拿破侖皇帝自己在土倫港發明集中使用之後,各國都開始朝著培養精銳炮兵,集中使用大炮上進化。
這一次,法軍終於也嘗到了一百多門大炮猛轟的苦果。
不過法軍雖然被趕出了索村,但並未潰敗,克洛德.勒格朗少將瘋狂搖人,丟失了塔村的蘇爾特元帥和路易.達武元帥趕到,他們也先用炮兵猛轟,然後衝進去直接白刃戰。
法蘭西的炮兵家學淵源,比俄奧聯軍的要厲害的多,這一輪猛轟,差點沒把聯軍直接給轟出去,不出意外的,法軍奪回了索村。
但俄奧聯軍也沒有崩潰,他們也繼續猛轟索村,然後衝進來白刃戰。
就這樣,雙方在這裡展開了法軍一萬五千人與俄奧聯軍三萬六千人的反複拉鋸戰
位於南線小土包上的索村,幾個小時內就承擔了接近萬枚炮彈的猛轟,並多次反複易手,完全成了血肉磨坊,就看哪一方先打不動。
在北線的桑頓山,則是法軍貝爾納多特元帥與俄國名將巴格拉季昂親王的對決。
雙方兵力差不多,但法軍有地理優勢,巴格拉季昂親王多次突入法軍陣地中,但都被北線山坡上的法軍炮兵居高臨下擊退,戰線異常焦灼。
同時在中路,俄奧聯軍占據了法軍放棄的普拉岑高地,這裡是整個奧斯特裡茨村的製高點,從這裡基本可以俯瞰整個戰場。
拿到普拉岑高地,就意味著戰鬥已經贏了一半,雖然目前大霧彌漫還看不真切,但霧總有散開的時候。
而且從局麵上來說,不管是北線的桑頓山,還是南線的塔村和索村,都是俄奧聯軍有兵力優勢,並且也占據著進攻的主動。
興奮的亞曆山大一世和弗朗茨一世,直接將指揮大本營都搬到了普拉岑高地上。
兩位皇帝共同做出決定,命令奧地利將軍約翰.克洛拉特將軍率領精銳的兩萬俄奧聯軍,直接進攻山下不遠處的拿破侖,一舉擊潰法軍司令部,獲得勝利。
拿破侖也正在山上用望遠鏡看著普拉岑高地上俄奧聯軍的動作,興奮地一拍大腿,“敵人輸定了,命令蘇爾特前往普拉岑高地,指揮突襲。”
原來之所以在南線的塔村和索村打的如此艱難,是因為蘇爾特元帥的第四軍團精銳範達姆師與聖海達爾師在淩晨六點之前,已經趁著大霧悄悄埋伏在普拉岑高地周圍了。
這兩個師一萬二千精銳的法軍士兵,在零下十度左右的天氣中,一潛伏就是四五個小時。
他們不能點火取暖,隻能互相依偎著勉強抵禦寒冷,當中許多人被凍的連步槍都握不住,擊發子彈的燧石也基本失去了作用。
但為了保衛自己在大革命中得到的賴以生存的土地,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以極強的意誌力在堅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