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合思緒萬千，身後的羊腸小道有腳步由遠至近。
他回頭一望，隻見一名老捕快攜帶著二三十人趕往小鎮，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灌進鼻腔內。
咚！
咚！
老捕快的皮膚滿是麻子，就是尋常凡俗，正敲擊著一銅鈴引導眾人，明顯是為小鎮而來。
楊合一愣，注意到二三十人都用布袋遮住臉龐。
膿血已經浸濕衣裳，導致腐臭愈演愈烈。
楊合透過布袋看到，老捕快押送的全是病人，不裸露皮膚是因為在遮掩大片大片的皰疹。
天花？
他一眼認出病症，天花確實會使得皰疹遍布，哪怕撿回半條性命，也容易殘留疤痕。
亦如老捕快，明顯是以前患過天花的。
楊合不知為何，總覺得老捕快像是在趕屍，那群病人也確實意識喪失，全靠本能在強撐。
眼看老捕快即將與自己擦肩而過。
楊合散發出些許陽氣。
“誰？！！”
老捕快嚇得臉色慘白，隨即注意到山坡角落烤火的楊合，後者仿佛憑空出現在荒郊野嶺。
“差爺，我是路過此處的走商，想問問小鎮有沒有危險，總感覺多少有點…古怪。”
楊合穿戴蓑衣鬥笠，掩人耳目提著一包裹。
老捕快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嘀咕道：“走商？香火鎮這個鬼地方還有走商會來？”
“香火鎮。”
楊合得知地名的第一時間，便通過屍道童的法印傳念聯係清風道長，讓後者幫忙詢問他人。
“差爺，小人俞正，還請差爺指明離開山林的方向。”
楊合沒有暴露真名，而是自稱俞正。
在典故世界處處都得謹慎，千萬不能沾染因果，真身畢竟在三千年前隻是一個外人。
“哎。”
老捕快欲言又止，抬眸望向已經在半空的滿月。
“你太不趕巧，今晚月圓趕路非常危險。”
楊合順著老捕快的視線看去，滿月比以往大了一圈，溝壑叢生的表麵隱隱形成五官。
滿月八成牽扯廣寒仙子！
靈視暴漲。
他又轉向山林深處，靈視增長的頻率繼續加劇。
“差爺，我能在鎮裡住上一夜嗎？”
楊合不曾察覺到老捕快的惡意，並且能感覺到山林比香火鎮危險百倍，與其抓瞎碰運氣，不如跟著當地人避開禁忌。
“可以倒是可以，但清早一定要離開，否則很可能會感染頑疾，就再也走不出香火鎮了。”
“頑疾？”
楊合裝作驚恐的盯著那些病人。
老捕快繼續搖響銅鈴，指著二三十人說道：“都是身患痘疫的病人，走投無路隻能來到香火鎮試試，堅持三日便會痊愈。”
“香火鎮難道有什麼神醫不成，都能治療痘疫？”
“我們有仙人保佑。”
老捕快的回複含糊不清，生怕楊合不相信補充道：“十裡八鄉有名的，不止是痘疫，風寒、鼠疫都能一一恢複如初。”
楊合感激不儘的點頭，心裡卻感覺老捕快在避重就輕。
什麼叫堅持三日就能痊愈？
如果堅持不住呢？到底死在疾病上麵，還是…某些邪祟？
楊合隨即得到清風道長的傳念。
清風道長剛剛出山不久，受到薑子牙邀約前往西岐，確實知曉香火鎮的一些傳聞。
在女媧節慶前，香火鎮供奉著女媧宮所有門人的神像。
神像的祈福極其靈驗，吸引到四麵八方各地的信眾。
在女媧節慶後，香火鎮毫無症狀的出現瘟疫肆虐，封閉兩個月後，香火鎮便無人問津了。
清風道長聽聞風言風語。
周邊城鎮一旦有瘟疫橫行，便會把病人送到香火鎮，後來變成香火鎮主動接收各類病人。
雖然很少有病人能夠痊愈，但總歸是有個念想。
楊合取出幾兩碎銀遞給老捕快，“多虧遇到差爺，否則說不定已經死在山裡的熊瞎子手上。”
“我姓紀，喚我一聲老紀就行。”
老捕快擺手拒絕，“銀錢在香火鎮無用，你跟我來吧。”
他見到楊合似乎在顧慮痘疫病人，“放心，香火鎮有仙人保佑，任何疾病都不會在裡麵傳播。”
“那就行。”
老捕快領著楊合走進香火鎮內。
香火鎮無比蕭條，沿路都能看到倒塌的牆壁，大部分房屋的院落都已經幾年不曾收拾。
他在一間茶樓前止步，“此處供奉黎山老母，是女媧娘娘的弟子，仙力克製痘疫。”
茶樓大門打開，裡麵提前放置著一口口大缸。
病人主動鑽進大缸，咳嗽聲絡繹不絕。
“俞正，你到樓上歇息，隨便找一間廂房即可，切記一點，夜晚千萬不要出來！！”
“等等。”
老捕快突然想起什麼，“俞正，你應該沒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