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亮時分,義莊內終於歸於死寂。
張桂芳踩著黏膩的血漿巡視四周,鞋底難免帶起細碎的血肉殘渣,為鎮壓棺中屍體,光是昨夜就折損四百餘名鬼兵。
一件件鐵甲橫七豎八,裡麵隻剩些許白骨黏連著筋膜。
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殘存的鬼兵依舊保持著紀律,“這些鬼兵真的還能稱作人麼?”
並且在鬼兵死後,剩餘的四千餘人實力都有提升。
“如果大商有鬼兵十萬,想要平定西周的叛亂應該不難,或許九曲鎮的存在也是在拖延西周。”
張桂芳麵露迷惘,大商上下皆是半人半鬼,難道西周所言非虛,大商就是在倒行逆施?
啊啊啊~~
此刻,義莊內突然傳出陣陣慘叫。
聲音正是來自殷郊,張桂芳動身趕去的同時,取出法印傳念聯係即將到來的截教修士。
殷郊在直麵過申公豹的真身後,狀況一直不容樂觀。
“殿下,你沒事吧?”
“沒…沒事,就是有一點肚子餓。”
張桂芳走進義莊,卻見殷郊在角落囫圇吞棗的吃著,其身下是半具血肉模糊的鬼兵屍體。
他心底不由咯噔一下,殷郊散發出的陰氣越來越紊亂。
走火入魔?!!
與申公豹的走火入魔不同,在張桂芳看來,申公豹更像是主動讓身魂淪為邪祟的食物。
殷郊則純粹是化鬼,這位大商太子原本就已經半人半鬼,如今身魂徹底失控,邪祟的特征開始占據主導,哪有往日的理智。
“張桂芳,再帶兩名,不,三名鬼兵過來!!”
“殿下你……”
“我沒瘋!!”
殷郊頭顱的皮膚寸寸剝落,露出底下的血肉,手臂骨骼扭曲變形,指尖延伸出尖銳的骨刺。
“快點!!”
“殿下,你守住本心,截教的幾位道長即將到達九曲鎮。”張桂芳試探性的說道。
殷郊不再有回應,喉嚨裡發出咯咯咯的怪響。
張桂芳胸口浮現馬麵,隻感覺殷郊的魂魄氣息愈發古怪,如果繼續惡化,很可能會淪為邪祟。
“娘的,要是殷郊身死,我實在不行就乾脆叛出大商。”
殷郊猛地抬頭,左右兩側青麵獠牙的鬼臉,竟開始吞噬中間的人臉,一時間血肉橫飛。
“嗬嗬……”
他的軀體劇烈抽搐,皮膚鼓起一個個肉瘤。
目光也落在張桂芳的身上。
“不好!”
張桂芳轉身便想離開,殷郊已經四肢並行爬來,呼名奪魂之術竟然僅僅讓後者一踉蹌。
“張桂芳,我餓啊!!”
正在這時,義莊毫無征兆的溫度暴漲。
張桂芳愣神間,殷郊已經籠罩在斑斕火焰中,後者皮肉滋滋作響,不過化鬼卻有所收斂。
“誰?”
啪嗒啪嗒。
密集的腳步由遠至近。
隻見十幾名衣著破爛的光頭修士跨過門檻,他們頭頂都有六個深入腦髓的孔洞,煙塵四溢。
領頭的老人已是歸墟境,雙手合十說道。
“在下守靜,奉家師馬善之命前來九曲鎮。”
“馬善?”張桂芳握緊佩刀,“令師曾在白龍山五光廟修行過?”
“正是。“守靜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黑牙,“家師說殷太子命不該絕,特命讓我等來接引。”
殷郊在火焰中發出痛苦的嘶吼,三顆頭顱同時轉向守靜。
守靜雙手合十,“家師還提到申公豹,此人心性狡詐,但同樣與我家師馬善有緣。”
張桂芳瞳孔驟縮,總感覺守靜一言一行非常古怪。
“申道長昨夜已離開義莊,“諸位若要尋他……”
眾僧人眉心睜開第三隻眼,幽光掃過義莊,頓時顯現出申公豹的虛影重演昨日景象。
“我們已經知曉申公豹同樣走火入魔,既然如此,也可以助他脫離苦海。”
守靜按住殷郊的天靈蓋,十幾根筷子粗的金針猛地刺入。
殷郊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渾身血肉像蠟油般融化。
走火入魔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隻是殷郊理智尚存,嘴裡念誦著繁瑣的經文。
守靜看向旁人說道:“守塵師弟,勞煩你走一趟,請來申公豹道友一起接受度化。”
張桂芳毛骨悚然,什麼度化?分明是在煉製邪祟。
申公豹如果被他們找到,估計下場也是一樣。
張桂芳想要離開義莊,還沒走幾步就有窺視盯著自己,隻得老老實實待在義莊內。
………
青龍關主帳前。
薑子牙眉頭緊鎖,不斷掐訣算著卦象,五官漸漸有血水流淌而出,印堂從青紫變為深黑。
“太公。”
“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