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晨霧浸染著九曲鎮。
楊合跌跌撞撞穿行在巷弄，無數鬼手向外延伸，又在短短時間內覆滅，身體不成人形。
太乙真人跟在身後，嘴裡重複著孫兒，似乎在擔憂楊合。
“賬我全算到燃燈道人的頭上，定海珠搶定了！！”
“至少不能讓燃燈道人的二十四諸天圓滿！！！”
“嗬。”
楊合喘息帶著血沫，化屍仙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意識不斷有返回主世界的恍惚。
他知道申公豹絕不能死。
身魂傷勢的程度已經是有史以來最嚴重，就算能再次扮演，沒有個三五年恢複根本不現實。
楊合轉過街角，幾個早起的民眾正在拆卸門前燈籠。
燈籠分明是中空的人頭，燈油用腦漿代替，點燃後升起的火焰閃爍幽光，散發著一股屍臭。
“來來來，看一看，新鮮采摘的青山茶咯～～”
茶農背著竹筐經過，裡麵裝的全是一節節舌尖。
賣藝人剛剛到街頭，在民眾的歡呼中取出利器一劃肚子，五臟六腑掉在外麵也不在意。
“九曲黃河陣？我看是九曲黃泉陣！”
“儘是魑魅魍魎。”
楊合有些不寒而栗，並且處處都有喜慶的裝飾，九曲鎮已經在迎接員外家的女兒結親。
邪祟所化的民眾不會攻擊生人，但有極為恐怖的同化性。
楊合意識恍惚間，自己差點成為九曲鎮的一部分，好在身魂崩潰的劇痛時刻持續著。
“快到了。”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血肉道觀就在不遠處。
一把推開大門。
簡陋的院落已經劇變，僅僅一晚，麵積暴增二三十倍，衍生出一個具備田園風光的世界。
潮濕的霧氣彌漫，十二金仙各自忙碌。
道行天尊赤腳踩在泥裡，莊稼已經長成半人高，瓜果也沒有落下，嬰兒啼哭聲絡繹不絕。
“施肥咯。”
赤精子提著木桶走來，桶裡是不知哪來的血水。
他俯身澆灌作物，配合道行天尊把良田打理的井井有條，產出的陰物都已經交到灶頭。
廣成子在不遠處特地搭建的灶頭，熬煮出一粒粒丹藥。
文殊廣法天尊的池塘擴張成小型湖泊，水麵漂浮著蓮葉般的頭皮，幾十頭水鬼在湖中沉浮。
懼留孫在岸邊垂釣，偶爾幫著清虛道德真君修剪果樹。
白骨枝乾掛滿風乾的人皮果實，每剪下一刀，斷麵就滲出金色汁液，被玉鼎真人裝進玉瓶裡。
楊合靠著門框喘息，眼前的一幕荒誕到讓他想笑。
誰能想到，十二金仙竟然在這方寸之地當起了農夫？
“孫兒，你沒事吧？”
“孫兒，是不是遭遇風寒身體不適？”
“孫兒，叔公幫你釣一條大魚養養胃。”
楊合一一回應，然後踉蹌的坐到涼亭，接過廣成子遞來的丹藥，便抓緊時間恢複傷勢。
丹藥入口即化，臃腫的肢體逐漸消失。
皮囊道袍隻剩巴掌大小，趁著藥力壓製走火入魔，楊合乾脆取下讓十二位乾爺爺修補。
“唉。”
黃龍真人長歎一口氣，銀針穿梭在皮囊道袍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