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他以奇經八脈中的長生真氣試了試。
來自道門寶錄中的純正真氣,附著在舍利四周,能感受到舍利有吸納真氣之能,卻沒法將真氣注入。
當年的邪帝謝泊,也體會過這一過程。
後來經曆長期試驗,才找到讓舍利儲存真氣的方法。
接著,周奕將長生真氣換至道心種魔的魔氣,可效果與長生真氣差不多。
不得秘法,這舍利隻是一顆普通的黃晶石。
出於好奇,周奕又朝其中注入一絲玄真之氣。
霎時間,這舍利就像是乾旱許久的沙土,一口把這甘霖吸了下去.
與此同時,蜀郡各地。
那些沒有屏蔽自身感知,煉有奇功的高手們又沸騰了。
成都城北義莊中沒蓋多久的棺材蓋子,再一次掀開。
周老歎、丁大帝等人各自發功感知,然而,那種感覺又消失了。
終究沒能建立與舍利之間的聯係。
折騰一會兒之後,幾人帶著陰沉之色閉棺練功。
可沒過多久,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就這樣來來回回搞了七八次,義莊中傳來幾人仰頭怒吼之聲!
“欺人太甚!”
“這是佛門與獨尊堡故意挑釁!”
周老歎叱喝一聲,以狂暴的魔煞掌力將一麵牆壁拍倒。
當天晚上,十多名真魔離開義莊,直奔獨尊堡。
這些真魔們還沒有行動,就發現獨尊堡內傳來驚人響動。
有幾名夜間闖入的高手鬨出巨大動靜。
聖僧出手了,但是,竟沒能將人留下。
暗中關注的人也察覺到亂子,這更讓他們篤信,要找的東西就在獨尊堡。
這一晚,許多人一夜未眠。
峨眉山下,袁天罡的茅屋中,幾番研究嘗試之後,周奕將黃晶石擱到一邊。
這舍利對他的真氣不設防,可是不得其法,沒法儲存。
當年謝泊博學多才,識見超凡,也廢了好大功夫才研究出吸納、儲存法,後過了幾代人,沒能找到提取法,直至向雨田出現。
這法門,向雨田告訴了陰後。
周奕想到了魯妙子,或許老魯也知道。
至於吸納儲存法,聖極宗每代都會往下傳承,這才能聚集諸多邪帝的元氣。
元氣入了舍利,會變成元精。
這法子,周老歎他們應該知曉。
周奕感覺自己也能研究一下,暫時又不想在這上麵耽誤太多時間。
他還有另外一個發現。
自己的真氣像是沒能儲存住,可奇怪的是,對於這顆舍利,他卻是有了感應。
閉上眼睛,隻要一想,就能知道它的方向。
其中巧妙之處,叫他也沉浸了好一會。
石青璿一直在旁邊看著,當然知道周奕在乾什麼,雖然周奕嘴上對自己的秘密隻字不提,卻沒避著她。
準備再點一根蠟燭,又被周奕出聲製止。
“石姑娘,你歇著吧。”
他話罷轉身出門,躺在院中的竹製躺椅上。
透過窗戶,石青璿隔著夜色,隻能依稀看到他的輪廓。
而後她躺回床上,與周奕一樣,想著心事。
翌日天大亮,袁天罡從後山返回。
周奕與他又談經論道,同時,也說起獨尊堡這次三家議會。
袁天罡打算掐準時間去,周奕便曉得沒法與他同行。
在岷西村這邊待了五天。
考慮到周老歎會去川幫,周奕朝袁天罡辭行,與石青璿一道,先一步返回成都。
那顆黃晶球一與他觸碰,總會勾動真氣,便讓石青璿做些偽裝,帶在身邊。
他們來時下山走的那條路,乃是錯路,全仗著輕功才能下山,返回時更難走。
兩人出了鴻渡集,尋路人打聽原路返回的近道。
連問過六人,終於得一趕腳商指點。
那條路在鴻渡集東北方向七八裡處,有一個標誌性的草亭,直往山道去成都,要比走大路快三日。
輕功高手不怕山陡崖險,腳程就更快了。
周奕買好乾糧,與石青璿直奔近道,已經看到那草亭。
卻沒想到
被小腿高的雜草包圍的草亭中,正有一人自斟自飲。
一看到這人,兩人表情複雜,俱停下腳步。
那儒雅中年文士著一身白色儒衫,束發戴巾,看上去乾淨整潔,一絲不苟。
哪怕是坐在石凳上,也能瞧出他頎長挺拔的身形,每次舉杯喝酒時,手上身體各處動作恰到好處,動作說不出地優雅瀟灑。
比那多情公子,更具渾然天成的花間風采。
暮春的風一吹,這文士略帶霜白的鬢發隨風飄擺。
而他的目光,也隨著鬢發一齊轉向,帶著溫文儒雅的笑意看向周奕身旁的藍衣少女。
石青璿見到他的刹那,本能朝周奕身邊靠了一步。
隻這一步,那中年文士便將目光移到周奕臉上。
溫雅的笑意也暗淡下去。
“金蟬子,你怎還不返回龜茲?”
“邪王可曾悟空一切?”
石之軒目色深沉:“好,你過來,我請你喝一杯酒。”
周奕還沒邁步,石青璿伸單臂攔在他身前:“彆喝他的酒。”
石之軒笑望著她:“小青璿,見到爹也不打聲招呼,怎這樣生分。”
“我隻有娘,沒有爹。”
石青璿話語簡略,顯得有些厭惡,不願和他多談。
石之軒不太高興:“小青璿,你喊一聲爹,今日我就放過這小子。”
“放過?”
周奕的手搭在劍柄上:“天下間沒人能對我說這種話。”
“哦?”石之軒露出一絲邪魅之色:“你要與我動手?”
“有何不可?”
石之軒冷酷一笑:“好,今日你若用輕功逃走,小青璿就要因你而死。”
周奕劍眉微蹙。
石青璿聞言,不及用輕功離開,又聽石之軒道:
“小青璿,你若離開,我就一直追殺這小子,他輕功再快,也擺脫不了我,就看看誰的內力先耗儘。”
石青璿咬著下唇,呼吸沉重了許多,向前邁開兩步:“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我之間的恩怨,與他有什麼關係。”
“你要殺我你便殺,娘親也是被你害死的。”
石之軒聽了這話,深邃的瞳孔中多了往日難見的慍怒,他斜瞥了周奕一眼:“好,為父這就送你去見你娘。”
他話音未落,草亭下方便留著一個保持端坐姿態的殘影。
每邁出一步,身後的影子便追前麵的影子。
幻影轉遞騰挪的速度,要遠超在隆興寺時,一股詭異玄妙的氣流圍著他旋轉,以至於他整個人在快速挪動時,身上的衣衫、發絲動也不動,空氣仿佛凝滯一般。
周奕如臨大敵,伸手把石青璿往後一拉。
“石姑娘,你讓開——!”
這短暫間隙,石之軒已至麵前。
他手上掐著印訣,對著周奕麵門擊出。
石之軒的印訣愈發詭異,隨著他手印靠近,詭異的真氣直接將周奕身邊的空氣全部滯停,企圖壓製他一切動作。
周奕以快製快,一記排雲掌轟出。
這一路掌法能破罡煞護體真氣,帶著排山倒海之勢把周圍空氣裹挾進來打入石之軒的印法。
以周奕此時的功力,隻這正麵一掌,江湖上便少有人能接下。
石之軒邪笑一聲,印勢不減。
見他食指和小指伸直,其餘指彎曲,往下一壓。
“咚~!”
空氣中爆發一聲悶響,周奕拍來的排雲掌力縱然浩瀚,可在接觸石之軒這詭異招法時,掌力似乎被定住,再無法朝前推進,空氣中有股無形的阻塞之感。
這與大尊的根源智經有些相似,卻又有著本質上的差彆。
乃是他窺探佛魔不二之後,結合大明尊教的武學精髓,以不死印法凝練出的不滅金身印。
可在生死二氣轉換間定住周遭一切真氣。
周奕持續輸出掌力,卻無法破印。
邪王遊刃有餘。
“金蟬子,你要輸了。”
“不見得吧,悟空。”
僵持的這一刻,周奕將精神力融入真氣中,元氣與元神結合,讓掌力無孔不入,滲透在石之軒的印法中。
石之軒頃刻察覺到他的企圖,立時以更為恐怖的精神力壓製下來。
這種氣神雙合的技巧,對他來說如吃飯喝水一般輕鬆。
石之軒的精神力猶在陰後之上,他一運功,周圍滾起狂暴勁風,壓得茅草亭周圍的雜草全部彎腰貼地。
那些彎不下腰的樹木,哢哢哢折斷。
“誰教你的對敵技巧?你的竅中元神才錘煉幾年,怎敢與我相拚。”
石之軒不斷操縱印法,還得空說話:“這麼一來,你豈不是死定了?”
“是嗎?”
周奕冷哼一聲,觀察著這截然不同的不死印法。
“邪王,你當真要與我拚到底?”
石之軒反手打出生死與願印,邪笑道:“試試看。”
“石之軒,你快住手!”
邪王側目一撇,隻見那藍衣少女眉眼飛怒,手更是搭在了劍柄上。
這是要做大逆不道之舉。
盯著她的眼睛,腦海中不由浮現一道消散的倩影。
再看向周奕,邪王心中惡氣更足,手上越來越狠,接連打出三道印法。
就在第三道印法打出時。
忽然感覺精神一沉,自家氣神相合的態勢竟然出現一瞬間的滯澀,像是精神力掉落了一瞬。
於他此時的精神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緊接著,一陣熟悉的空間壓縮感襲來。
周奕在運用變天擊地的瞬間,以鬥轉星移拉出一道縫隙,將掌力打入石之軒的印法中。
那定住空氣後隱隱定住空間的法門,終於暴露破綻。
在這一瞬間,兩人拳掌交擊。
他們的動作極快,轉眼就是十多招。
周奕一路鬥殺過來,拳腳掌法極是不俗,加之拳掌中有風神無影劍的影子,可謂是眼花繚亂,然而在石之軒麵前,卻越打越被動。
接連打出天霜拳勁,石之軒不躲不閃。
他無需兵刃,手上一點拳勁就碎,諸般真氣都碰不上他。
如果不是周奕輕功更快,換一個人,早被石之軒幻魔身法配合指印殺了數回。
又過一招,周奕心中忽然冒出危機感。
不知這感覺打哪來的。
當下不管不顧,往後一退,電光火石之間將方才拚鬥時暗自醞釀的真氣注入劍中。
氣神分離,精神實質,合入離火,分而合之!
他低喝一聲,隻聽峨眉山下一道劍鳴,火色劍光成為一片閃耀的流刃將石之軒團團籠罩,熾熱的劍罡之風終於攪動了他定住的衣衫發絲,逼得石之軒催動更為狂暴的真氣去抵擋劍罡。
轟隆一聲!
那茅草亭直接四散炸裂,激起大片粉塵,上邊乾燥的茅草被離火劍風點燃,又被石之軒的不滅印定在空中。
整個場景,充斥著玄妙莫測之感。
“快走!”
周奕光速收劍,把一旁的藍衣少女一拉。
石青璿毫無掙紮,順勢入他懷中,反手摟住他,讓周奕更好使勁。
兩人踩著煙塵勁風,朝山道上狂奔。
邪王望著那踩空而去的背影,沒有去追,揮袖一擺,把身邊的塵煙全部蕩開。
這時
又有一道輕盈的腳步聲徐徐傳來。
“石之軒,你怎麼搞得這樣狼狽?”
那女子帶著不屑口吻:“你真是老了,如今連一個小輩都對付不了。”
石之軒溫雅一笑:“小妍,這麼多年過去,隻有你未變,還是那樣關心我。”
“既然小妍在此,想必舍利是落在你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