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鬨樊樓多情周勝仙_醒世恒言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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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鬨樊樓多情周勝仙(2 / 2)

來,把與娘看。娘道:“休把出去罷!原先你爺曾把出去,使得一番便休了。”

朱真道:“各人命運不同。我今年算了幾次命,都說我該發財,你不要阻當我。”

你道拖出的是甚物事?原來是一個皮袋,裡麵盛著些挑刀斧頭,一個皮燈盞,和

那盛油的罐兒,又有一領蓑衣。娘都看了,道:“這蓑衣要他做甚?”朱真道:

“半夜使得著。”當日是十一月中旬,卻恨雪下得大。那廝將蓑衣穿起,卻又帶

一片,是十來條竹皮編成的一行,帶在蓑衣後麵。原來雪裡有腳跡,走一步,後

麵竹片扒得平,不見腳跡。當晚約莫也是二更左側,吩咐娘道:“我回來時,敲

門響,你便開門。”雖則京城熱鬨,城外空闊去處,依然冷靜。況且二更時分,

雪又下得大,兀誰出來。

朱真離了家,回身看後麵時,沒有腳跡。迤邐到周大郎墳邊,到蕭牆矮處,

把腳跨過去。你道好巧,原來管墳的養隻狗子。那狗子見個生人跳過牆來,從草

窠裡爬出來便叫。朱真日間備下一個油糕,裡麵藏了些藥在內,見狗子來叫,便

將油糕丟將去。那狗子見丟甚物過來,聞一聞,見香便吃了,隻叫得一聲,狗子

倒了。朱真卻走近墳邊。那看墳的張二郎叫道:“哥哥,狗子叫得一聲,便不叫

了,卻不作怪!莫不有甚做不是的在這裡?起去看一看。”哥哥道:“那做不是

的來偷我甚麼?”兄弟道:“卻才狗子大叫一聲便不叫了,莫不有賊?你不起去,

我自起去看一看。”那兄弟爬起來,披了衣服,執著槍在手裡,出門來看。朱真

聽得有人聲,悄悄地把蓑衣解下,捉腳步走到一株楊柳樹邊。那樹好大,遮得正

好。卻把鬥笠掩著身子和腰,蹭在地下,蓑衣也放在一邊。望見裡麵開門,張二

走出門外,好冷,叫聲道:“畜生,做甚麼叫?”那張二是睡夢裡起來,被雪雹

風吹,吃一驚,連忙把門關了,走入房去。叫:“哥哥,真個沒人。”連忙脫了

衣服,把被匹頭兜了道:“哥哥,好冷!”哥哥道:“我說沒人。”約莫也是三

更前後,兩個說了半晌,不聽得則聲了。朱真道:“不將辛苦意,難近世間財。”

抬起身來,再把鬥笠戴了,著了蓑衣,捉腳步到墳邊,把刀撥開雪地。俱是日間

安排下腳手,下刀挑開石板下去,到側邊端正了,除下頭上鬥笠,脫了蓑衣在一

壁廂,去皮袋裡取兩個長釘,插在磚縫裡,放上一個皮燈盞,竹筒裡取出火種吹

著了,油罐兒取油,點起那燈,把刀挑開命釘,把那蓋天板丟在一壁,叫:“小

娘子莫怪,暫借你些個富貴,卻與你做功德。”道罷,去女孩兒頭上便除頭麵,

有許多金珠首飾,儘皆取下了。隻有女孩兒身上衣服,卻難脫。那廝好會,去腰

間解下手巾,去那女孩兒膊項上閣起,一頭係在自膊項上,將那女孩兒衣服脫得

赤條條地,小衣也不著。那廝可霎叵耐處,見那女孩兒白淨身體,那廝淫心頓起,

按扌禁不住,奸了女孩兒。你道好怪!隻見女孩兒睜開眼,雙手把朱真抱住。怎

地出豁?正是:

曾觀前定錄,萬事不由人。

原來那女兒一心牽掛著範二郎,見爺的罵娘,鬥彆氣死了。死不多日,今番

得了陽和之氣,一靈兒又醒將轉來。朱真吃了一驚,見那女孩兒叫聲:“哥哥,

你是兀誰?”朱真那廝好急智,便道:“姐姐,我特來救你!”女孩兒抬起身來,

便理會得了。一來見身上衣服脫在一壁,二來見斧頭刀仗在身邊,如何不理會得。

朱真欲待要殺了,卻又舍不得。那女孩兒道:“哥哥,你救我去見樊樓酒店範二

郎,重重相謝你。”朱真心中自思,彆人兀自壞錢取渾家,不能得恁的一個好女

兒。救將歸去,卻是兀誰得之。朱真道:“且不要慌,我帶你家去,教你見範二

郎則個。”女孩兒道:“若見得範二郎,我便隨你去。”

當下朱真把些衣服與女孩兒著了,收拾了金銀珠翠物事,衣服包了,把燈吹

滅,傾那油入那油罐兒裡,收了行頭,揭起鬥笠,送那女子上來。朱真也爬上來,

把石頭來蓋得沒縫,又捧些雪鋪上。卻教女孩兒上脊背來,把蓑衣著了,一手挽

著皮袋,一手綰著金珠物事,把鬥笠戴了,迤邐取路,到自家門前。把手去門上

敲了兩三下,那娘的知是兒子回來,放開了門。朱真進家中,娘的吃一驚道:

“我兒,如何屍首都馱回來?”朱真道:“娘不要高聲。”放下物件行頭,將女

孩兒入到自己臥房裡麵。朱真提起一把明晃晃的刀來,覷著女孩兒道:“我有一

件事和你商量。你若依得我時,我便將你去見範二郎。你若依不得我時,你見我

這刀麼?砍你作兩段。”女孩兒慌道:“告哥哥,不知教我依甚的事?”朱真道:

“第一,教你在房裡不要則聲;第二,不要出房門。依得我時,兩三日內,說與

範二郎。若不依我,殺了你!”女孩兒道:“依得!依得!”朱真吩咐罷,出房

去與娘說了一遍。話休絮煩。夜間離不得伴那廝睡。一日兩日,不得女孩兒出房

門。那女孩兒道:“你曾見範二郎麼?”朱真道:“見來!範二郎為你害在家裡,

等病好了,卻來取你。”自十一月二十頭日,至次年正月十五日,當日晚,朱真

對著娘道:“我每年隻聽得鼇山好看,不曾去看,今日去看則個。到五更前後便

歸。”朱真吩咐了,自入城去看燈。

你道好巧!約莫也是更儘前後,朱真的老娘在家,隻聽得叫:“有火!”急

開門看時,是隔四五家酒店裡火起,慌殺娘的,急走入來收拾。女孩兒聽得,自

思道:“這裡不走,更待何時!”走出門首,叫婆婆來收拾。娘的不知是計,入

房收拾。女孩兒從熱鬨裡便走,卻不認得路。見走過的人,問道:“曹門裡在那

裡?”人指道:“前麵便是。”迤邐入了門,又問人:“樊樓酒店在那裡?”人

說道:“隻在前麵。”女孩兒好慌。若還前麵遇見朱真,也沒許多話。女孩兒迤

邐走到樊樓酒店,見酒博士在門前招呼。女孩兒深深地道個萬福,酒博士還了喏,

道:“小娘子沒甚事?”女孩兒道:“這裡莫是樊樓?”酒博士道:“這裡便是。”

女孩兒道:“借問則個,範二郎在那裡麼?”酒博士思量道:“你看二郎!直引

得光景上門。”酒博士道:“在酒店裡的便是。”女孩兒移身直到櫃邊,叫道:

“二郎萬福!”

範二郎不聽得都休,聽得叫,慌忙走下櫃來,近前看時,吃了一驚。連聲叫:

“滅!滅!”女孩兒道:“二哥,我是人,你道是鬼?”範二郎如何肯信。一頭

叫:“滅!滅!”一隻手扶著凳子。卻恨凳子上有許多湯桶兒,慌忙用手提起一

支湯桶兒來,覷著女子臉上丟將過去。你道好巧!去那女孩兒太陽上打著,大叫

一聲,匹然倒地。慌殺酒保,連忙走來看時,隻見女孩兒倒在地下。性命如何?

正是:

小園昨夜東風惡,吹折江梅就地橫。

酒博士看那女孩兒時,血浸著死了。範二郎口裡兀自叫:“滅!滅!”範大

郎見上頭鬨吵,急走出來看了,隻聽得兄弟叫:“滅!滅!”大郎問兄弟:“如

何作此事?”良久定醒。問:“做甚打死他?”二郎道:“哥哥,他是鬼!曹門

裡販海周大郎的女兒。”大郎道:“他若是鬼,須沒血出。如何計結?”去酒店

門前哄動有二三十人看,即時地方便入來捉範二郎。範大郎對眾人道:“他是曹

門裡周大郎的女兒,十一月已自死了。我兄弟隻道他是鬼,不想是人,打殺了他。

我如今也不知他是人是鬼。你們要捉我兄弟去,容我請他爺來看屍則個!”眾人

道:“既是恁地,你快去請他來。”範大郎急急奔到曹門裡周大郎門前,見個奶

子問道:“你是兀誰?”範大郎道:“樊樓酒店範大郎在這裡,有些急事,說聲

則個。”nǎi子即時入去請。不多時,周大郎出來,相見罷,範大郎說了上件事,

道:“敢煩認屍則個,生死不忘。”周大郎也不肯信。範大郎閒時不是說謊的人,

周大郎同範大郎到酒店前,看見也呆了,道:“我女兒已死了,如何得再活?有

這等事!”那地方不容範大郎分說,當夜將一行人拘鎖,到次早解入南衙開封府。

包大尹看了解狀,也理會不下。權將範二郎送獄司監候。一麵相屍,一麵下文書

行使臣房審實。作公的一麵差人去墳上掘起看時,隻有空棺材。問管墳的張一、

張二,說道:“十一月間,雪下時,夜間聽得狗子叫。次早開門看,隻見狗子死

在雪裡,更不知彆項因依。”把文書呈大尹。大尹焦躁,限三日要捉上件賊人。

展個兩三限,並無下落。好似:金瓶落井全無信,鐵槍磨針尚少功。

且說範二郎在獄司間想:“此事好怪!若說是人,他已死過了,見有入殮的

仵作及墳墓在彼可證。若說是鬼,打時有血,死後有屍,棺材又是空的。”展轉

尋思,委決不下。又想道:“可惜好個花枝般的女兒!若是鬼,倒也罷了。若不

是鬼,可害了他性命!”夜裡翻來覆去,想一會,疑一會,轉睡不著。直想到茶

坊裡初會時光景,便道:“我那日好不著迷哩!四目相視,急切不能上手。不論

是鬼不是鬼,我且慢慢裡商量,直恁性急,壞了他性命,好不罪過!如今陷於縲

絏,這事又不得明白,如何是了?悔之無及!”轉悔轉想,轉想轉悔。捱了兩個

更次,不覺睡去。夢見女子勝仙,濃妝而至。範二郎大驚道:“小娘子原來不死。”

小娘子道:“打得偏些,雖然悶倒,不曾傷命。奴兩遍死去,都隻為官人。今日

知道官人在此,特特相尋,與官人了其心願。休得見拒,亦是冥數當然。”範二

郎忘其所以,就和他雲雨起來,枕席之間,歡情無限。事畢,珍重而彆。醒來方

知是夢,越添了許多想悔。次夜亦複如此。到第三夜又來,比前愈加眷戀。臨去

告訴道:“奴壽陽未絕,今被五道將軍收用。奴一心隻憶著官人,泣訴其情,蒙

五道將軍可憐,給假三日。如今限期滿了,若再遲延,必遭嗬斥。奴從此與官人

永彆。官人之事,奴已拜求五道將軍。但耐心,一月之後,必然無事。”範二郎

自覺傷感,啼哭起來。醒了,記起夢中之言,似信不信。

剛剛一月三十個日頭,隻見獄卒奉大尹鈞旨,取出範二郎赴獄司勘問。原來

開封府有一個常賣董貴,當日綰著一個籃兒,出城門外去。隻見一個婆子在門前

叫常賣,把著一件物事遞與董貴。是甚的?是一朵珠子結成的梔子花。那一夜朱

真歸家,失下這朵珠花,婆婆私下撿得在手,不理會得直幾錢,要賣一兩貫錢作

私房。董貴道:“要幾錢?”婆子道:“胡亂。”董貴道:“還你兩貫。”婆子

道:“好。”董貴還了錢,徑將來使臣房裡,見了觀察,說道恁地。即時觀察把

這朵梔子花徑來曹門裡,教周大郎、周媽媽看,認得是女兒臨死帶去的。即時差

人捉婆子。婆子說:“兒子朱真不在。”當時搜捉朱真不見,卻在桑家瓦裡看耍,

被作公的捉了,解上開封府。包大尹送獄司勘問上件事情,朱真抵賴不得,一一

招伏。當案薛孔目初擬朱真劫墳當斬,範二郎免死,刺配牢城營。未曾呈案,其

夜夢見一神,如五道將軍之狀,怒責薛孔目道:“範二郎有何罪過,擬他刺配!

快與他出脫了!”薛孔目醒來,大驚。改擬範二郎打鬼,與人命不同,事屬怪異,

宜徑行釋放。包大尹看了,都依擬。範二郎歡天喜地回家。後來娶妻,不忘周勝

仙之情,歲時到五道將軍廟中燒紙祭奠。有詩為證:情郎情女等情癡,隻為情奇

事亦奇。若把無情有情比,無情翻似得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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