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肯定,他是在看自己。
“我要給你錄下來,省得你之後不承認。”
芳芳在後排小聲嘀咕,摸出手機偷拍自家藝人發紅的耳尖。
鼓點漸弱時,張靜儀借著調整帽簷的動作偷偷抬眼。
舞台上的男人正單手扶著立麥架長身而立,後頸被追光燈照得發亮,白襯衫透出肩胛骨的輪廓,與她記憶中後海清吧那晚的身影逐漸重迭。
“當所有指紋都成年輪……”
江傾轉身走向舞台右側,修長手指劃過鋼琴的黑白琴鍵帶起一串顫音。
“老江這嗓子都能出道了!”
郭麒鱗撞了下李雪芹肩膀。
“你瞧老江往十點鐘方向瞥第七次了。”
兩人順著方向看去,隻見張靜儀正揮舞著熒光棒,帽簷嚴實地遮住大半張臉。
“我賭五毛他在看張靜儀!”
辣目羊子捅了捅汪蘇龍。
“你剛拽他上台時,老江往那邊瞄了三次。”
“所以他倆到底啥情況?”
汪蘇龍眯起眼睛,看到張靜儀正把手裡的熒光棒擺成箭頭形狀。
他突然想到江傾那些緋聞,恍然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錄製桃花塢那會的江傾。
嘖……
舞台上方,江傾的演唱還在繼續。
張靜儀看著他在光影裡浮沉的側臉,想起鷺島那晚在海灘上,月光好像也是這樣一直追著他移動。
此時真實的觸感順著歌聲漫上來,她無意識地蜷起腳趾。
前排女生突然集體起立,揮舞的熒光棒擋住她的視線。
等燈光重新聚焦,台上的江傾已經走到延伸台儘頭。
“要命了”
張靜儀聽到旁邊女生倒抽冷氣。
“人怎麼能這麼帥還這麼會唱!”
“就是……”
女孩望著台上那道身影小聲嘀咕。
台上,江傾已經回到立麥前架上麥克風,金屬震顫聲隨鼓點蔓延至場館每個角落。
“世間最毒的仇恨——”
“是有緣卻無分!”
六萬人跟唱的聲浪掀翻穹頂,熒光棒彙成藍色海洋劇烈翻湧。
汪蘇龍扒著前排椅背直跺腳。
“這到底是誰的演唱會啊!”
李雪芹笑得前仰後合,把印著汪蘇龍頭像的應援手幅倒過來揮舞。
張靜儀逐漸變得興奮,小臉漲的通紅,跟著其他歌迷一起站起來揮舞熒光棒,看得她身後的芳芳眼皮直跳。
完了呀!
這波鐵定要上熱搜!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江傾將話筒對準觀眾席。
張靜儀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混在轟鳴裡,像顆滾進熔岩的雪粒。
大提琴聲陡然加入,江傾握著立麥架向後仰倒,修長手臂劃出漂亮弧度,爆起的青筋呈現在身後大屏幕中,令現場歌迷徹底陷入瘋狂!
“江神!江神!”
郭麒鱗扯著辣目羊子蹦上座椅,兩人舉著手機電筒瘋狂搖晃。
安保人員剛要製止,汪蘇龍已經躥過去摟住他們肩膀。
“拍清楚點,回頭記得發我原圖!”
當最後一句“可惜從沒人陪我演這劇本”的餘韻還在穹頂盤旋時,江傾抬手摘掉耳返。
汗水順著下頜不停往下滴,他笑著把話筒塞回支架。
“再唱下去汪台可得跟我收費了。”
“安可!安可!安可!”
聲浪震得舞台燈光都在搖晃,控台老師默默把返送音量調低兩格。
汪蘇龍扒著舞台邊緣往上躥。
“老江你把我歌迷都拐跑了!”
話沒說完觀眾席突然飛來根熒光棒與他擦肩而過,他一臉震驚的回過頭,引得全場笑聲一片。
江傾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藍色熒光棒,朝著A區第三排隨意一揮。
張靜儀看著那道藍色弧線朝自己飛來,慌忙伸手去接,漁夫帽卻被撞得歪斜。
江傾眼尾一挑,見女孩慌亂的模樣暗自發笑。
此刻觀眾席已自發組織起人浪,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六萬人齊聲高喊“江傾”的聲波勾得場外未能入場的歌迷們心癢難耐。
這是咋啦?
怎麼都在喊江傾?
“差不多得了啊!”
汪蘇龍舉著話筒哀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這是我的演唱會!”
江傾抓起備用話筒衝觀眾席挑眉,唇邊勾起一抹壞笑。
“要不讓汪台給大家跳個女團舞?”
“江傾!你!”
汪蘇龍拿著話筒作勢欲砸。
在震耳欲聾的起哄聲中,江傾灑然一笑,利落地翻身躍下舞台。
張靜儀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突然被興奮的人群擠得向前撲去。
溫熱手掌穩穩托住她手肘,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江傾側身擋住洶湧人潮,低頭時呼吸掃過她滾燙的耳尖。
“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不是怪我們江博士太有魅力,看看這動靜。”
女孩抬起眼眸,表情嗔怪。
這時,“一笑傾城”的前奏聲在場館內炸響,將歌迷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兩人趁機回到座位。
經過剛剛這麼一趴,已經沒人再關心江傾張靜儀兩人之間的八卦。
玩笑歸玩笑,能來到現場的都是汪蘇龍的歌迷,心思肯定都在他身上。
“江傾。”
江傾還在調整呼吸,忽然聽到耳畔傳來女孩的呼喚聲。
周圍太吵,所以張靜儀湊的很近,近到他能聞見她嘴裡清涼的薄荷香氣。
“怎麼?”
他側過臉時正對上她的眼睛。
“這首歌……”
“你不是上周剛發過?”
江傾笑著打斷她。
“哦~”
女孩輕輕點頭,拖長了尾音。
“唱的不錯。”
“多謝張老師誇獎。”
兩人相視一笑,瞳孔裡倒映著彼此。
旋即,張靜儀若無其事地退回座位,目光轉向台上輕輕揮動熒光棒。
江傾見狀也轉過身子,目光投注到台上。
然而撲通撲通的心跳,卻讓張靜儀根本平靜不下來。
偷瞄著江傾側臉,她腦海中倏地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起,像是一簇小火苗被風裹挾,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