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灰青色的微光勉強透過厚重的遮光窗簾縫隙,映射出朦朧的光。
空氣中還彌漫著昨夜未曾散儘的曖昧氣息,地上散落著皺巴巴的長裙、窩成一團的內衣、殘留著些許水印的短褲……
孟子藝率先從沉沉的睡眠中掙紮出來,意識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她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視線逐漸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江傾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側躺著,呼吸均勻綿長,額前幾縷碎發垂落,遮住了部分英挺的眉骨,平日裡溫和沉穩的麵容此刻顯得格外放鬆無害。
可這無害感隻持續了一瞬。
因為下一秒,孟子藝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一條腿正大大咧咧地壓在他的腰上!
更可怕的是,她的後背緊貼著一片溫軟的身體——是李一彤!
她甚至能感覺到彤彤均勻的呼吸拂過自己後頸的細微氣流,還有她輕輕的咂嘴聲!
昨晚那些混亂、瘋狂、羞恥到極點的畫麵如同洶湧的潮水,毫無預兆地衝垮了她剛剛建立的意識堤壩。
肌膚相貼的熱度,那些壓抑的喘息、失控的糾纏……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讓她頭皮發麻!
“轟”的一下,孟子藝的臉頰瞬間燒得滾燙,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巨大的羞恥感讓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這個情景可太荒唐了!
她屏住呼吸,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動物,極其緩慢地把自己那條惹禍的腿從江傾腰上挪開。
每移動一厘米,心臟都狂跳得像是要衝破胸腔。
她一邊挪,一邊緊張地觀察著身旁兩人的動靜,生怕吵醒了他們。
好不容易挪開了腿,她又開始嘗試把自己從李一彤溫軟的懷抱裡一點點剝離。
這比挪腿更艱難,需要極其精準的力道控製。
她幾乎是用了畢生的專注力,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一點點、一點點地往後蹭。
就在她快要成功脫身,半個身子已經懸在床邊,準備一鼓作氣溜下床時——
一隻溫熱的大手突然精準地覆蓋在她裸露的大腿上,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沙啞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孟孟……大清早的,這是要去哪兒?”
“啊!”
孟子藝嚇得魂飛魄散,短促地尖叫一聲,身體猛地一彈,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她手忙腳亂地抓住被子,驚魂未定地看向聲音來源。
江傾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側躺著身體,單手支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沒有半分睡意,反而帶著點戲謔的笑意,還有一絲洞悉她所有小心思的了然。
“我……我……”
孟子藝對上他那帶著調侃的目光,昨晚被他強勢抱進來壓在身下的記憶瞬間回籠,頓時羞憤交加,舌頭像是打了結,臉更是紅得要滴出血來。
“我……我去洗手間!不行啊!”
她惱羞成怒地低吼,聲音都在發顫,一把拍開他還放在自己腿上的手。
“拿開你的爪子!彆碰我!”
她這一嗓子,加上剛才的動靜,終於把另一側的李一彤也徹底吵醒了。
“唔……吵什麼……困死了……”
李一彤不滿地咕噥,皺著眉睜開眼,帶著濃濃的起床氣。
月牙眼先是迷茫地眨了眨,隨即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江傾側躺著用手支住腦袋,一臉壞笑地看著滿臉羞憤的孟子藝,而孟子藝半個身子掛在床邊裹著被子,臉蛋紅得像隻煮熟的大蝦。
李一彤腦子裡的記憶也瞬間回籠,昨晚這混蛋的膽大包天,孟孟那副可憐兮兮被強擄來的樣子曆曆在目。
再看看江傾現在這副吃飽喝足還調戲良家的欠揍模樣,一股無名火“噌”地就躥上來了!
“江傾!”
李一彤的聲音瞬間拔高,帶著十足的怒火猛地坐起身,抄起手邊一個蓬鬆的枕頭就狠狠朝江傾砸了過去。
“你給我閉嘴!大早上就欺負孟孟!滾出去!”
枕頭正中江傾的臉。
孟子藝見李一彤也醒了,還站在自己這邊,頓時有了底氣,也忘了剛才的羞窘,緊跟著搖旗呐喊。
“對!滾出去!流氓!色狼!登徒子!”
她也抓起自己那邊的枕頭,用力砸向江傾。
江傾被兩個枕頭接連砸中,笑著抬手擋了一下,一點也不惱。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結實流暢的背部輪廓在晨光熹微中展露無遺。
“好好好,我滾,我滾。”
他笑著應道,語氣輕鬆,顯然心情極好。
掀開被子下床,動作利落的很。
就在他赤腳踩上地毯,準備繞過床尾走向門口時,經過還氣鼓鼓裹著被子的李一彤身邊,他忽然彎腰帶著促狹的笑意,抬手就在她那挺翹圓潤的臀瓣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啊!混蛋!”
李一彤驚呼一聲,又羞又怒,抓起另一個枕頭就要砸他。
江傾卻已靈活地閃開一步,又走到床邊孟子藝這邊。
孟子藝正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著他,見他過來,下意識地想往被子裡縮。
但江傾的動作更快,同樣抬手在她圓滾滾地的臀上也拍了一下!
“江傾!你混蛋!”
孟子藝立馬尖叫起來,臉蛋紅得冒煙,抓起手邊能摸到的衣服就丟了過去。
江傾大笑著輕鬆躲開,在兩個女人又羞又氣的嬌嗔怒罵聲中,拉開臥室門心情愉悅地走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砰”的關門聲隔絕了臥室內的聲討,但依稀還能聽到裡麵傳來兩個姑娘混合著羞惱的控訴聲。
江傾嘴角噙著笑,徑直走向寬敞明亮的客衛,冰涼的大理石台麵讓他徹底清醒。
他動作迅速地洗漱,冰冷的水撲在臉上,帶走最後一絲慵懶。
鏡子裡的人神清氣爽,眼底帶著滿足後的明朗。
洗漱完畢,他換上舒適的運動服和跑鞋,沒有驚動主臥裡的兩人,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清晨六點不到,廬陽的氣溫很低,呼出的氣息瞬間凝成白霧。
人工湖麵結了一層薄冰,周圍寂靜無人。
江傾沿著環湖步道開始晨跑,步伐穩定有力,規律的腳步聲和清冽的空氣讓他頭腦更加清明。
昨晚的旖旎瘋狂像一場色彩濃烈的夢,而此刻身體的律動讓他感受到一種踏實的掌控感。
都非常讓他著迷。
大約四十分鐘後,他帶著一身微汗的熱氣回到了家中。
客廳裡依舊靜悄悄的,主臥門緊閉。
他徑直走向開放式廚房。
冰箱裡食材充足,江傾動作熟練地開始忙碌。
平底鍋裡煎蛋發出滋滋的誘人聲響,吐司機“叮”的一聲彈出烤得金黃酥脆的麵包片。
他切了新鮮的水果,倒好牛奶,還煮了三杯熱騰騰的咖啡。
很快,三份賣相精致營養均衡的早餐就擺在了寬敞的中島台上。
金黃的煎蛋,翠綠的西蘭花,誘人的培根,酥脆的麵包,色彩繽紛的水果沙拉,還有溫熱的牛奶和香氣四溢的咖啡。
他快速吃完自己那份,然後收拾好餐具,時間剛過六點半。
走到主臥門口,裡麵依舊安靜。
他輕輕敲了敲門,壓低聲音。
“早餐我做好了,放在中島台上,你們要是餓了就起來吃,放微波爐裡熱一下就行,我去片場了。”
裡麵立刻傳來李一彤不滿的聲音。
“知道了!快走快走!煩人!”
緊接著是孟子藝軟糯卻同樣沒好氣的聲音。
“大壞蛋!快走!看見你就煩!”
江傾低低地笑了聲,隔著門都能想象出裡麵兩人裹著被子睡眼惺忪又氣鼓鼓的樣子。
他沒再逗留,心情甚好地拿起外套出門,準備前往打火機的片場。
門鎖“哢噠”一聲輕響,整個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主臥內,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大部分天光,依舊昏暗。
被江傾吵醒又趕走他後,困意重新席卷了筋疲力儘的兩人。
李一彤翻了個身把臉埋在帶著江傾氣息的枕頭裡,很快又沉沉睡去。
孟子藝也把自己縮進溫暖的被窩,剛才的羞憤被濃濃的倦意覆蓋,眼皮沉重地合上。
時間在靜謐中悄然流淌。
直到上午十點多,冬日和煦的陽光終於頑強地透過窗簾縫隙,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幾道明亮的光斑。
李一彤再次醒來,這次是自然醒。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身體的酸軟提醒著她昨夜的瘋狂。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正對上孟子藝也剛剛睜開帶著初醒迷茫的眼眸。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昨晚那些混亂交織的畫麵再次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肌膚相親的熱度,彼此喘息的聲音,以及最後三人滾作一團的荒唐……清晰得如同剛剛發生。
一絲尷尬湧上同時二人心頭,難以言喻的羞赧迅速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李一彤的月牙眼眨了眨,率先移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坐起身。